一蛇一人的初次見面並非是姚冬有記憶的那次交易,是遠比這久遠的年代,姚冬那時是個被棄置在道門門口的姦生子,連名字都沒有,被道士們照料長大,白梅就在道觀附近的林子裡,他在涿鹿之戰偶然開了靈智,但戰事平息後,身為敗方白梅長年在深山活動,但用人身行走多有不便,常在人身蛇尾抑或是巨蟒的狀態下遇見人,住在附近的村民有時碰見他,總驚叫著妖怪邊四散逃跑。
一蛇一人的初見也並非偶然,因為山村不知為何陸續有人失蹤,村民想起林子中的妖怪。請了道士來收服白梅。
巧合的是,不知哪來的高人掐指一算出姚冬的八字能鎮住白梅。姚冬被村民打昏,獻祭成為陣法的一部分,白梅也真的被澆築姚冬鮮血的陣法給困在囹圄之中,在高人所設下的牢籠裡,白梅與姚冬的魂魄日夜相伴近百年,姚冬的靈魂與陣法隨著時間消逝愈漸衰弱,在魂飛魄散之際,姚冬對白梅說:「來日你自由了,我倆又相見的話,你想向我討些什麼。」
姚冬知道他並非村民失蹤的元兇,自己卻讓他困在不見天日的地牢裡,總想補償他些什麼,在消散於人世間的最後一刻還在惦念著這件事。
牢籠盡毀,引發了地動,當年把姚冬打昏的村民所在的山村仍然破落,被這場地動所引發的山崩所掩埋。當年外來的高人是姚冬嫡母所請來,嫡母得知姦生子被於心不忍的nai娘給放在道門門口,還長大成人了,想起姚冬荒唐的出身,咬牙切齒的安排了這一齣,在那沒多久大病一場便撒手人寰了。
白梅自由了,但物換星移,所謂的仇人都已經不在人間,連恨個人都沒著落,大仇並未得報,餘下執念大約是不知從何尋起的姚冬了。
白梅化了個分身梅分頭尋找姚冬魂魄的下落,每當有他熟悉的感覺降臨於世他便趕去那戶人家守著,一開始大多難產或是死嬰,存活下來的多神智有缺,後來好些,只是身體孱弱,常活不到總角之年便夭折了,白梅一點點收集那些支離破碎的靈魂,滿世界奔走了許多年,姚冬的魂魄還未全,白梅貪婪的本性洞悉人們的慾望,倒是因此積累了不少財富。
姚冬便是白梅奔走百餘年的結果,白梅卻有些近鄉情怯,看過幾眼他這次投生的人家不錯就沒再去打擾,這一錯眼再相遇便是在姚冬當時的酒店。
他有一腔怒火不知向誰發,只好向著姚冬傾瀉,姚冬大概是看在他是金主的份上照單全收,他沒提當年的承諾,料想姚冬也不會記得。
給了姚冬豐厚的酬金後,白梅冬眠去了,這一睡就睡過了幾年,他在姚冬出生後恢復了冬眠的習慣,這次睡得格外的久。
在冬眠的日子他總盤成一圈,圈內放著幾次接觸時摸走的姚冬衣物,醒來時意興闌珊的看個幾眼,再聞著姚冬的味道入睡。
現在不同了,他抱著真實、有體溫的姚冬,身上有姚冬的味道,他舔舐著姚冬的身體,也充滿他的味道。
打斷兩人相擁時光的是姚冬肚子傳來的咕嚕聲,姚冬停止裝睡,清澈的眼眸看著白梅。
「我餓了。」說完不等白梅,就跳下床去廁所梳洗,又匆忙的去廚房煮水,一邊泡茶還盯著回烤的冷凍地瓜,瓦斯爐上還煎了兩顆蛋。
白梅罕有的感受到人間平凡的煙火氣,他並沒有太大的觸動,但看姚冬忙得一團熱鬧的模樣,當初一蛇一半人不鬼的暢想真的實現了,他切實的認知到這點,而有片刻感到茫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