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陶屿说,被肯定的感觉真的很好,尤其被肯定的是他最柔软弱小的一部分。
这是他藏得最深的一部分,因为过往的教训早就让他明白,这部分绝不能轻易示人,否则最后势必伤身。而我则是他遇到的第一个不会嘲笑他的人。
再后来,他就循着我的话顺藤摸瓜,最后终于想明白了:那些人之所以会嘲笑他,根源在于他们无法共情他的共情,他们根本无法理解为什么会有人去跟童谣的内容较真,完了还去跟一条完全不重要的小泥鳅共情,为它的存活松一口气。
我说没错就是这样,而且每个人的共情能力本就不同,你这孩子又打小共情能力太充沛,这玩意儿上善若水,水满则溢,容易泛滥,这就是为什么你可以共情到一条童谣里的小泥鳅身上去
但是呢,共情力又是很柔软的一样东西,柔软的东西很容易就能摧残,所以如果任它袒露在外,谁都能来捏两把,哪怕不伤也会脏
所以,我们才要把它好好地收藏起来,留给值得的人分享。
聊这段的时候,我和他横卧在沙发两头,共享着一条珊瑚绒大毛毯。落地灯在沙发背后,灯光像夕阳,那时夜已经深了,但我们好像还留在黄昏,就一直温存。
陶屿靠坐在那儿,安安静静的,一直在笑。
他没有戴眼镜,眼睛里都是朦胧的温和。就这样沉默了会儿,他揉了一下眼睛,感慨着说:值得分享的人太少啦。
我蹬住他慢悠悠地晃了他两下:所以我们是少数,他们才是多数嘛。
他望着我的方向笑,然后拍了拍我的膝盖:所以你也没少被迫害。
我反拍了拍他搭在我膝盖上的手,用我最真诚的语气对他说:好同志,不要为我伤悲,不要为我流泪,那是自古以来,少数就容易遭到多数的迫害,所以在能够坚定地防御或者有力地反击之前,最好的方式就是打入敌方内部,伪装成大多数。
陶屿听完之后,很轻地笑了一声,然后交叠着抬起手指,海狮顶球一样地顶着我的手心,慢悠悠地说:那你的伪装水平可不怎么样。
我翻掌一扑,把他压在五指山下:恶人先告状是吧自己差成这样,倒好意思说我了?
陶屿看着我,就闷闷地笑了起来。
我怎么看怎么觉得,这兔崽子笑得贱不喽嗖的,就像一个干了坏事被抓包但又笃信自己不会受惩罚的小孩,很有一些有恃无恐的窃喜在里面,就很想给他一顿辩证的揍。
面对这样暴力的诉求,陶屿堪称从善如流,甚至主动从毯子底下一路顾涌到我这头来,方便我辩证他。
但要是他让我辩证我就辩证的话,这件事也就不辩证了。
所以到头来,我只是在他屁股上轻轻拍了一下,然后搂紧了他的腰,给了他一个拥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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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拥抱的感觉真是好极啦!
陶屿是个大活人,那分量在我身上压着,又不至于太沉 ,就让这个拥抱有了实感;
他的脑袋又在我肩颈之间蹭了个舒服的位置搁,呼吸正好亲亲热热地喷在我的皮肤上,于是这个拥抱又明晃晃地亲密起来。
其实照我的意思,得亏我和他伪装水平都差,才能毫不费力地认出对方,然后像今天这样贴得顺理成章。
针对这一点,陶屿深表同意,然后说他先前的笑其实也就是这个意思。
所以在拥抱的时候,他会一头栽进我颈窝里,然后就这样埋着脸,忍着笑,闷声闷气地说一句:多好,我们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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沙发对面的电视上投屏放着一部童年动画片,音量调得很低。先前我们聊得投入,就没人认真看,也不影响它播。
这会儿双双安静下来后,就能清楚地听到电视机里传来电闪雷鸣的声音,还伴随着惊险的音乐我下意识扭头看了一眼电视。
陶屿大概是察觉到了,也抬起头来,然后伸手在茶几上一通乱拍,终于摸来了他的眼镜,顺手把手机也拿了过来。
他问我,是这段吗?我说有点儿像,再往后看看。
他就按下倍速,故事飞快推进:雷雨天,河水涨起来,小白猫掉进了河里,在湍流中被水草缠住了后腿,九死一生。
同样掉进河里的是一只红狐狸,它抱住了一根浮木获了救,路过的时候,被什么东西抱住了尾巴,钓上来一看,正好是那只小白猫,于是觉得自己的点心有了着落。
它试着用花言巧语骗取小白猫的信任,然后在慢慢靠近它的时候,缓缓亮出了自己锋利的爪子
我说,就是这段。
我说,把四岁的我看哭的,就是这段。
那天,陶屿说完小泥鳅之后,除了夸他是个有同理心的小朋友,我还告诉了他一件事,那就是我小时候看动画片也看哭了,而且这件事也沦为谈资,被笑话了很久,于是我以此为耻了很多年。
直到有一天,我终于反应过来,这件事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