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佣人领着白桃到达他未来的房间时,他心中只有一个想法自己终于离开了黑暗。
他所住的地下室没有光,也没有窗,毕竟本来是给犯人住的地方,唯有一盏灯能带来些许光亮。虽然在黑暗中自己并不是看不见,但是明亮的环境果然和黑暗还是很不一样的。
您的东西一会就能全部搬过来了。以后就由我来照顾您。
说话的佣人温顺安静,和从前照顾他的那名完全不一样。
白桃问从前那位呢。佣人回答说她因为照顾不力已经被安排到别的地方了。
别的地方?
是的,别的更适合她的地方。
这样啊。白桃没有多问,事实上他也不怎么喜欢那个女人,她总是尖酸刻薄,向他说些奇怪的话,简直就像故事里的坏人一样。
他得到答案就开始正式打量自己宽阔明亮的新房间。明亮的阳光穿过大大的窗户落在地上,微小颗粒清晰可见,小阳台上摆着一盆植物,房间内还很空旷,亟待新主人的添置。
白桃走到阳台,天空中高悬的太阳散发着热意和光亮,按理说应当是热的,屋内却很凉快,唯有阳光所映照之处,能够感到几分热度。
他伸手拂过阳光,落在阳台处的盆栽上,密集的白色花朵宛若一个个小铃铛,点缀在深绿枝干上,娇小可爱,显然是Jing心培育的。
他不懂这些,只是觉得它很好看,不知道是什么花。不等他问出口,佣人便主动回答道:这盆铃兰花是小姐养的,专门嘱咐送给您。
脑海中立刻浮现一样微笑着的和自己有几分相像的脸,白桃一顿,下一秒想起母亲的话,抚摸着白色花朵的手被烫到似的倏地缩回来。
为什么要送我?
他不解地想。
大概是说出了口,佣人笑起来:小姐非常喜欢您呢,您的房间也是她指定的,挨着她的房间。
白桃愣住了,微张嘴唇却不知道自己想说什么,不过很快他就无暇想这些了父亲要见他。
那个人似乎只是单纯想见他一面,和他说了几句话后便让他离开了,有一句,他很在意。
父亲说,是西柚同意,他才放他出来的。这句话换个方向理解就是如果她不同意,自己还会继续待在地下室。
白桃在感激的同时,心中升起微妙的不适。他下意识皱了皱眉,不知道这种感觉从何而来。
白桃有一整天的时间可以适应这里。贴身伺候他的佣人和他细细说明了家族的情况,整座城堡现在只有四位主人,父亲,死去的母亲,西柚,还有他。父亲的兄弟姐妹在他继承爵位时已经死去,他也没有私生子,偌大的城堡空旷清寂,比起其他家族干净得到了一种异常的地步。
母亲的葬礼在明天,佣人们进进出出脚步声却轻不可闻,白桃在什么情况都不了解的情况下不敢随意外出,便只能窝在房间看书。
不如说是因为害怕才不敢外出的。
他真的能离开吗?并不是被换到一间豪华的监狱而是获得了自由?除了从前照顾他的女佣,白桃从未与人交流过,他在这方面简直是一张白纸,但正因为什么都不知道,所以直觉反而格外敏锐。
母亲是恐惧,父亲是漠视,作为双子的西柚因为那莫名的亲近感而复杂不可感知,但她的态度却是一目了然的漠然。佣人们则是恐惧中夹杂着小心。
于他而言,每个人都难以接近。
葬礼举办得很匆忙,但是该到的人还是到了。尚是清晨,城堡里已经熙熙攘攘,到处都是人。
牧师做着祷告,父亲、西柚以及白桃站在第一排,身着素净的黑衣。白桃的头发已经重新染过,看不见一根黑发。虽然人群静穆,他却敏锐察觉到很多视线落在自己身上。
他悄然看去,发现有几道没来得及收回的视线或好奇或评估地打量着他。他不是很懂这些视线的含义,但本能地感觉不适。
昨天还亲切地说着话的母亲如今安静地躺着,白桃有点伤心,也没心情去管那些视线到底是什么含义。看到第一个不认识的人的时候他已经向佣人确认过她们不过是来参加母亲的葬礼,结束后便会离开。
不会再见的人,就不用在意。
追悼会结束,父亲宣布了白桃的身份西柚的双生弟弟,因为身体羸弱从来没有参加过宴会。人们有惊讶有审视,各种各样的视线交织,令白桃感到自己简直像脱光了衣服站在大庭广众之下一样不自在。
哥哥变弟弟的原因父亲派人来给他说过,但白桃还是不太理解,但他知道自己的存在对于他们而言一定是不光彩的,不然没有必要隐瞒。
那之后发生的一切他都没有记忆,或者说他刻意遗忘了。因为那简直憋闷得让人烦躁,周身被人紧紧包围,行动没有自由,呼吸也没有自由。他的每个动作都被放到最大,每一个人都紧紧盯着他仿佛要从他身上找到什么似的。
恶魔之子的身份会暴露吗?发色有好好地被掩住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