模样。
尹净汉说没关系的,以后什么时候你想告诉我了,你就可以说,反正他每天都还是会给他讲有趣的事情。
崔胜澈下意识觉得他是在暗示什么,皱着眉看见尹净汉朝他努了努嘴巴,笑得很开心,站在那一大片向日葵面前。
这不是夏天,雨少了很多,向日葵也焉了脑袋,一点也不好看。
尹净汉笑得很好看,就像是夏天的向日葵一样。
可他自己永远只有羡慕向日葵的份。
尹净汉的学校是向日葵往右,崔胜澈是往左边走。
对方说要崔胜澈道别,崔胜澈走了几步,才想起回头说再见。不过那时候已经看不见尹净汉的背影,应该是已经走远融入一大群的学生中了。
他认为尹净汉和那些学生一样,过不了几天就会离开他,没有人愿意和一个话也不说,脸色也不大好看的人一起玩。大家都是自私地长大,当然不会心甘情愿地向着别人热脸贴冷屁股。
你愿意告诉我了吗?尹净汉几乎每天见到崔胜澈的第一句话就是这个问题。
崔胜澈思来想去,编了一些他觉得在学校大家会经历的事情,像是什么下课同学分享吃的之类的,编了几天也编不下去。
尹净汉依旧笑着看着他,他也不做评价,第二天早晨站在向日葵的路口分手告别之前会再问一句
你愿意告诉我更多的事情吗?
好像他想要知道的不是这些事情一样。
尹净汉最后还是知道了崔胜澈的事情,因为他亲眼看见的。
这着实让人太过于羞愧,崔胜澈被几人推搡着抵在校门上的时候,尹净汉正好站在向日葵的附近,向他这边看。
他有用余光瞥见尹净汉朝他们走过来,但是他来不及去想到底如何跟尹净汉说明这一回事,比如说是他们这边的习俗就是这样,和朋友们玩游戏,大家只是打闹。
这个理由一听就很扯,可身上被扯得比这个理由还痛,皮肤都有些红,他也来不及想得更多,像是为什么当尹净汉扯着带头的人的领子的时候其他人没有发现他,又或者像是为什么尹净汉完全不在乎对方之后会报复他的样子踢了对方的膝盖后面的软肉一脚。
带头的人被踢了一下没站稳,直接半跪在地上,膝盖碰到石板路面被磨破了皮,在剩下几人骂骂咧咧的声音和大惊小怪的询问和搀扶声里走远。
你等着,以后没好日子过了。那几个人竖着中指朝崔胜澈威胁,今天算你幸运,我们老大一不小心崴到脚,以后可没这么好忽悠。
崔胜澈没听进去,他低着头,等着尹净汉朝他说点什么。
他觉得呼吸都慢了下来,风从耳朵旁灌进来,眼睛能看见的被踩脏的白色运动鞋,无数个脚印的灰色痕迹,和散开的鞋带卷在一起,带着一些过于模糊的讽刺声愈来愈清晰。盯得久了,似乎有一种晕眩的感觉,稍稍甩了甩头,便也就消散了。
那是一种被人扒开秘密的羞愧感,从脚底沿着全身的筋骨变得难受和瘙痒,压迫着崔胜澈脖子酸痛,肩膀也承受不起没有脸面的模样。他觉得全身都是酸涩的,甚至于连脚都站不住,想要蹲下来安慰受不住的眼泪,可他终究没有这样做,恍惚之中意识还告诉他,附近有另外一个人在看着他的表现。
其实眼睛也看得不太清,因为泪水已经泡在眼底,就等眨下眼睛就直接破防。崔胜澈努力让自己的视线定焦在面前的尹净汉身上,不管再怎么看也只能迷糊地看见背后那一大片还没来及的开的向日葵,全是焉纠纠的绿色,好似他自己一样。
他想要扯开一个笑容,以此来掩盖一些东西,他也许知道这也是欲盖弥彰,于是又张开嘴巴想要说什么。
刚张了嘴,嗓子却哑的吓人,就是那种想要哭出来却努力抑制的压声,混着风声,十分的怪异地如同巨大低噪蒙住耳朵。
崔胜澈想,完蛋了。
这件事情终究还是瞒不住了。
谁也不喜欢和一个被人欺负的弱小孩玩吧。
十多岁的小孩子总是虚荣的很,炫耀自己那些表面功夫的成绩,跟着网上学来的潮流,打扮的很是奇怪,在人前装的厉害,又在大人面前怂得夹尾巴。于是,排挤和歧视就这样慢慢开始了,从呆板的学霸到穷酸的小子,都能因为不够潮而被孤立。小孩子们也怕够了那种孤独一人的感觉,也争相学着跟着不和怪胎玩。
可尹净汉是第一个现实生活中愿意分享他生活的人啊。即使崔胜澈再不想要拉对方进入自己的世界,事实就是如此,无论如何,尹净汉总是给他带来了一些别的东西,单凭这一点,已经够让崔胜澈搅得心痛,蒙的羞愧,甚至开始记恨自己前几次说谎编出来的学校趣事。
大概尹净汉也会觉得他是一个撒谎成性的臭怂小子。
混沌的事情一件接一件蹦进脑袋,他也管不了相撞的疼痛,直愣愣地虚焦盯着远处的某一点。
睫毛眨得频率也变得清晰可见,好似沙漏慢下了滴落的过程,喉咙压抑泪水的疼痛也延慢了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