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侍女一愣,担忧地看向纪杏:这可怎么好?你可受得住?
纪杏惨然笑笑,哪轮的到她说不呢。她试着活动下胳膊和腿,经过她们的揉按,现在感觉好多了。
来叫她的是个透着股机灵劲的圆脸小丫鬟,十三四岁的模样,双髻绑了红色发带,腰间佩的是一等侍女的腰环。
纪杏看她面生,两个侍女却认得,其中一个叫珊瑚的上前笑道:小柑妹妹,纪杏她这就去,只是这事怎么来得这么突然呢?
小柑人小鬼大,故作神秘一笑:这我可不知,往常调人也是常有的事呀。她虽小孩似百无聊赖地应付,可纪杏发觉她分明瞟了自己好几眼。
好好好,等纪杏去换了身衣服,这就来,请小柑妹妹先去吧。
哎。小柑笑嘻嘻地先离去了,留下几人面面相觑。
珊瑚为纪杏解释说:小柑是二公子从滁州带来的人,你别看年纪小,平时他们屋的事她管得了的,她也常在外面跑,可知是二公子得己的人。前头是二公子的事,有她帮衬,我们做事也踏实多了不是?
纪杏点点头,心里却是不认同。疑问盘桓在她心中,为什么小柑好像在意自己?难道那是错觉?好像会发生什么事,她感受到一种微妙的不详。
纪杏换了衣服,不动作还好,一抬手才感受到手臂肌rou被撕扯一样的酸痛。她小心翼翼地换好后,心里祷告等会儿千万不要手抖摔了东西。
怕什么来什么。那瞬间发生得电光火石,纪杏后来怎么回忆都想不起到底是有人绊了她?还是自己踏空了步子?
她只记得她忽然就失去了平衡,四肢不受自己控制一样扑跪在地,清脆的茶盏摔落声在她脑海中炸响如雷,直到那一刻,所有倍速播放的画面都按了暂停键。
纪杏仓皇地抬头欲辨,发出的只是咿咿呀呀的难听叫声,她用力地用喉咙嘶吼,却怎么都不成字词。她要说出来!今日不该如此!到底是什么造成她今天的遭遇的?
纪杏第一次有辩解之心,可惜无人能明白。一向顺从的她挣开了嬷嬷,向柳月白冲去,她没挣开,手臂反而被捏得疼痛。她不懂,不懂以前都是风平浪静的,为什么今天会这样。她不懂上方端坐的柳月白的沉沉目光。
入夜,纪杏跪在沉思堂。
巧璎偷偷给她送了一份甜羹,她吃不下,自虐式呆呆跪着。
到底该怎么办?她在努力啊,她与人为善,她不争不抢,她本分地做好她该做的一切。是因为她是个哑巴吗?所以有口不能言,有怨不能诉,可是她遇到的另外一个人,不恼她的鲁莽、不厌烦她的尴尬、不嫌弃她脏兮兮的手。
门半敞,送来阵阵凉风。好美的夜,黑幕上星光点点,有清风有蝉鸣,因偏僻而少了人声,纪杏的心静了下来。
你傻的么!还真跪着!
一双有力的手臂将她拉了起来,她僵硬冰凉的身体跌入一个温暖的怀抱。
柳月白紧缩眉头,看她一脸泪痕、双眼无神的样子有些担心。他不知道哑巴也可以发出那种呐喊,那种沙哑、呜咽、不甘的叫声。她从来都是充满力量,狡黠、活泼又可爱的样子,在他面前哪怕是瑟瑟发抖,他也从来不担心,反而要堤防这个狡猾的女孩给他来上致命一击。
可这一次,他感到有什么不一样,是因为大哥之前对她的责罚吗?
我以为你会找个地方偷懒。
柳月白将她抱到软塌上,他拉起她的裤腿,膝盖青紫一片,肿胀可怖。
纪杏一动不动地任她摆弄,既没有阻止他拉扯衣服的大手,也没有推开他的怀抱。
柳月白去倒了杯凉水,纪杏就着他的手喝了,清了清嗓子,随着膝盖传来的阵阵胀痛,才感觉知觉在恢复。
男人怀抱的温度让她越发感觉身体的冰冷,一张苍白的小脸不哭不恼,只静静地看着柳月白做的一起,看他为自己倒水,为自己拿了巾子擦脸,把自己抱入怀,为她的膝盖上药揉搓。
她像布娃娃一样安静,怀中的她如此乖巧,让他有份难以言喻的满足之感,他喜欢她灵动的眼神、张扬的表情,真是奇怪,他们相处不久,每次也都是剑拔弩张,为什么无论是她的顺从还是抗争,他都有些隐秘的欣喜和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