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方鹤宁的态度……是接受,并且没当一回事儿,被这样麻烦的病症缠上,对方不止处理好了公司的事情,作为演员一样可圈可点。
所谓弱者挥刀向更弱者试图转嫁伤害,强者挥刀问候命运并凌驾于命运之上,他惊叹于方鹤宁的斐然才华,但更多的是心疼。
12岁确诊,12岁!他不知道方鹤宁小时候都经历了什么,才12岁!!
这跟方明石和于文俪这对父母绝对脱不开关系。
想到这儿他又靠近了些,尽量稳住自己的情绪,放缓了声音,“首先,会有这个症状本身并不是你的错,我接触过一些有这个障碍的人,很多人的人生会被这个症状毁掉,变得一团糟,你其实已经做得很好了。”
“其次,我不觉得有这个情感障碍怎么了,你都没有嫌弃我,而且心理障碍又不是不能治愈……尽管很难,但是不管发生什么我都会陪着你的,别担心,别想那么多,你以前没有伤害我,以后也不会。”
两人之间不过十几厘米,方鹤宁听着宋棠的话,轻笑了声,自嘲道:“这跟社恐不一样,要严重许多,真的陷入自我情绪时我没办法保证绝对不会伤害你。”
“双相情感障碍,或许真的终其一生都没办法治愈。”
这个宋棠知道,躁郁症的确比较麻烦,反反复复发作,彻底治愈的可能性很低。
他问道:“那又怎么样?我觉得你现在就很好,不会更糟了,为什么不能往好的地方想想?已经走到了现在,为什么不再多往前迈一步?我总会陪着你的。”
方鹤宁没带什么情绪,抬起另一只手抚着宋棠的脸颊,声音很低,“你总会陪着我……宋棠,你真的能一直陪着我吗,你知道你是在跟什么人说这样的话吗?”
“上次袁瑞林的事还没让你看清楚?那分明不是你的错,但我很难忍住不做些什么,明白我在说什么吗?”
方鹤宁的眼神冷沉冷沉的,宋棠却能看到下面压抑的滚烫爱意,对方嘴上说着威胁的提醒,可实际上呢,却是在说「别放弃我」。
这种感受他真的……太理解了。
他眨了下眼,回道:“不明白,但你如果原原本本把话说清楚,我就明白了。”
被反将一军的方鹤宁沉默了半晌,他放下手妥协道:“即便你不会讨厌那个脾气暴躁的我,不担心我控制不住的时候伤害你,但是说到底,不管是因为情感障碍,还是我自身的性格,宋棠,彻底占有就是我爱人的方式,没人能觊觎我的人,一丝一毫都不能。”
“你真的能接受这样的感情吗?不会觉得被束缚,不会觉得不自由?”
在方鹤宁话音落下后,宋棠等了会儿才问,“说完了?”
方鹤宁以沉默做了回答,眼神一错不错盯着眼前的人,不想漏掉对方任何一个微小的表情。
宋棠这就知道了,他凑过去跟方鹤宁贴了贴脸颊当作安抚,随后退开了些距离,认真道:“我举个例子来讲,每个人都是一段锯齿,有的齿长一些,有的齿短一些,跟不合适的人接触只会扎得彼此遍体鳞伤,依旧无法靠近。”
“但对合适的人来讲,那些齿就能够咬合得非常好,能够最紧密地贴合在一起,严丝合缝,好像它们生来就是一体,只是被人划了条线才强行分开一样。”
“鹤宁,世上就是有这么巧的事情,你看,你能给的就是我最想要的。”
而他能给的大概正契合方鹤宁的渴求。
方鹤宁皱起眉,他自然分辨得出来宋棠说的是实话,但……“你真的知道自己在说什么?知道自己在向我承诺什么?”
宋棠眼里是柔和的笑意,对他来讲方鹤宁永远是特殊的那一个,他不可能像对方鹤宁一样对其他人。
以前以后都不会再有。
面对方鹤宁的质疑,他应道:“知道,我说我接纳你的全部,随和的、温柔的、暴戾的、疯狂的,你性格的每一个侧面我都接受,并且……喜欢,你觉得我会怕你发脾气的样子?不,我老攻发脾气也一样有魅力。”
“还有,你说彻底占有是你爱人的方式,那么今天、现在,我可以明明确确告诉你,如果不是这样我们走不到今天,我……就想要这样被爱的方式。”
宋棠一口气把话说完,天知道他自己有多不好意思,但再不好意思,这种关键时候该说的话还是要说。
他社恐,惧怕跟人交往,但他知道自己心底里是希求一段亲密关系的,越是缺少就越是想要,越是不敢轻易去要。
他渴求的是孤注一掷的爱意,不留余地,要么别给,要给就是全部,给了就不能收回去。
认定了就是一辈子,绝不背弃。
只有这样决绝而笃定的爱才会让他有安全感。
方鹤宁注视着宋棠,对方明明害羞得不行,眼眶红红,眼里的水雾似乎一眨就会凝结成泪滴落下来,可还是固执地看着他,丝毫没有躲避的意思。
真挚而惹人怜惜。
良久,他突然笑了声,眼里的冷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