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成绮披着件单薄的外衣坐在窗边悠然看书,一青年人颔首站在他面前, 低着头道:“陛下, 谢太傅与王爷都觉得陛下所出的题目上佳,可以采用。”
李成绮翻过下一页,“孤知道了。”
内治文德,外治武备。
这便是李成绮的题目, 至于试卷细节, 要送到兰台, 由专人负责, 除却谢明月、李旒,几位他们二人选中信赖的出题官员外, 在廷试之前,无人知晓题目。
“臣告退。”青年见礼,悄然退出了房间。
阳光照在李成绮身上, 温度恰到好处,很是舒服, 相较于盛夏, 李成绮更喜欢夏初。
他看书看得太久, 坐得疲倦,合上书, 站了起来。
还未到辰时,天光早已大亮,楼下叫卖声络绎不绝, 人来人往, 不时有糕饼香气飘到楼上来。
李成绮打了个哈欠, 眼皮还有点肿, 看上去有些困倦。
他把书随手一放,从水盆里拧了一方帕子擦脸。
外面不比宫中,事事都要自己动手,李成绮虽在宫中久了,但还不至于到了四体不勤五谷不分的地步,拿濡shi的帕子在眼上贴了贴。
即便已过了一天,李成绮想起谢明月的神情还是想笑。
帕子轻轻擦过双颊。
谢卿。
他心说。
若谢明月不那么喜欢插手干涉一些不该他干涉的事情,李成绮大约会觉得此人无甚缺点。
谢明月不愿意让他出宫,却也更不愿意他同李旒一起出宫,最后李成绮「勉为其难」地折中提议,“既然先生事务繁忙,王爷亦为国事夙兴夜寐,那孤也不好强人所难,这样如何,先生寻个稳妥人陪孤一起出宫,怎么样?”
很显然,无论是李旒还是谢明月,都不在李成绮的考虑范围之内。
谢明月沉默片刻。
李成绮一眼不眨地看着他,眼神中似有希冀。
李昭行事在面上总能留出余地,明明谢明月答不答应他,他都会得偿所愿,还要摆出副恳求期待的模样。
谢明月的回答是:“请随陛下心意。”
李成绮擦过脸,正要穿好外衣出去,忽听外面传来笃笃的叩门声。
奉谨一早上能有什么事?
李成绮取了腰带过来,还未系上,外面的敲门声却愈发急促,一人道:“刘兄,怎么还不起来?”他推门而入,“不是说好了今日一起去……”
李成绮系腰带的手一顿。
说话声也一顿。
李成绮偏头,见两青年男子站在门口,皆是身材颀长,说话那人双眼微带桃花。
即便懒洋洋的,眼中仍旧好似含着笑意,另一人样貌温和俊秀,虽素,却并不寡淡,面上有几分无奈。
二人看见李成绮俱惊。
奉谨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二人身后,李成绮轻轻摇头。
比一道风更轻的禁军副统领颔首,无声退下。
那青年人口中唤着刘兄,显然是相熟之人,不期一夜之后同窗变成了个漂亮的少年人,神情颇尴尬,挠了挠头,道:“这位姑……”少年人身形秀丽,宛如刚刚抽条的柳枝,容色惊人的艳丽,因为年纪还不大的缘故,透出几分雌雄莫辩来,“这位郎君,可见过刘长旭?”
李成绮挑眉。
少年本就美貌逼人,这样扬眉看人,更是夺人心魄。
他将腰带系好,转过身道:“刘长旭?我不曾见过。”
与那青年同来的人温声道:“我等失措,叨扰郎君了。”
李成绮朝他笑了笑,道:“无甚打扰,我昨天晚上才到这,这位……”
青年人道:“鄙姓秦。”
第一个说话的青年接话道:“我姓顾,叫顾无隅,字慎言,”他拍了拍身边人的肩膀,“秦博约,小郎君叫他秦毋意就行。”
这个话多得聒噪的青年竟字慎言,李成绮深感为他加冠之人的用心良苦,忍不住笑道:“两位郎君,我昨天晚上才到客栈,方才顾郎君说你们的朋友昨日还与你们约好,想来走的匆忙。”他向外走了两步,“阿谨,昨日你来收拾时,可碰到过什么人吗?”
两人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不知何时,就在他们身边竟站了个人。
两人对视,皆在对方眼中看见了惊愕。
叫秦博约的青年人掩饰得极快,再看李成绮,神情已然如常。
奉谨第一次听到阿谨这个称呼差点给皇帝跪下,奈何皇帝问要不然孤叫你奉谨奉统领,卿觉得如何方接受了这个叫法。
奉谨差点张口就是一板一眼的回陛下,毕竟要一个天天称李成绮为陛下的人有朝一日突然以郎君称呼,实在过于比别扭。
他想了想,恍然大悟一般,道:“我订房时掌柜的说过一句,说原来住在这的刘郎君家中来信,不知什么事,刘郎君收到信便退房走了,他走前说,若有人来寻他,只答他无碍,是好事。”
“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