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空来静静地站着,对于侍女话中内容无动于衷。
阳光落在他脸上,因为太过白皙,白得几乎泛出青色,确实有些像神像。
李旒让侍女下去。
“还有两月,便是陛下生辰,”李旒并没有在意这点事,至少看起来浑然不在意,换了个话题,征求李成绮的意见道:“既是陛下登基后第一个生辰,理应大办。”
李成绮以手撑下颌,没骨头似地坐着。
即便他做这个动作仍然好看,却还是看得李旒眉头一跳。
拿先帝的脸做这样的事,李旒乍见颇无法适应。
“非整年,”李成绮沉yin道:“又与秋狩时相合,不必太过费力Cao持。”
李成绮对过生辰这样的事无甚执着,李言隐与崔桃奚都不在意,每年最在意的人是崔愬,奈何对着自己权臣舅舅李成绮实在没法放心,一夜宫宴装得身心俱疲,灼灼未出嫁时小姑娘还会给他煮碗面,笑话他在宫宴上都吃不饱、灼灼死后,李成绮过生辰时便比从前难捱得多,他身体本就羸弱,皇家亲缘淡薄,唯一与他有些情谊的亲妹妹不足二十自绝于异乡,去国三千里,连遗骨都送不回,他当时心情不可谓不怨恨消沉,生辰与他而言不过是提醒他活的时间又少了一年。
他后来杀了崔愬,就没人再不经他应允而大办宫宴,然而毕竟是祖宗规矩,宫宴照办过几年,李成绮兴致缺缺,谢明月知他心意,干脆上书请宫中开源节流,李成绮直接将宫宴开支裁撤了。
李愔的生日正好在秋狩时,出门在外,一应事务必然不会如宫里那样齐备,李成绮知道时还觉得松了口气。
先帝不喜欢过生日。
但小皇帝这个态度,看不出喜欢还是不喜欢。
李旒点头道:“是,臣明白了。”
两人说话时,满空来目光安然地投到外面。
夏末秋初,阳光大好。
廊下悬着一鸟笼,笼门开着,通体翠蓝的鸟绕着笼子飞来飞去,飞累了便站在笼子上,鸣声清脆,叽叽喳喳。
满空来平静地收回视线。
李成绮喝了口茶,茶香冲淡了口中的苦味。
管家进来,低声与李旒说了几句话。
“谢澈来了?”李成绮开口道。
李旒讶然,道:“是,陛下怎么会知道?”
李成绮叹了口气,道:“算算时辰,也差不多了。叫他过来吧。”
迎着李旒惊讶的目光,李成绮转过头,自若地对被迎进来的谢澈道:“小侯爷。”
谢澈先后给李成绮和李旒都见了礼,“陛下,王爷。”
李旒请谢澈坐下,笑道:“不知是如何要紧的事情,竟让小侯爷来本王府中要人。”
宣亲王府同玉京侯府只有水火不容的关系,面子上过得去而已,谢澈还是第一次到王府来。
皇帝先来,他紧随其后,总不能是为了拜见李旒来的。
谢澈亦笑,“臣无意扰陛下与王爷,只是事发突然,家父催得急。”
李旒微微一笑,心中对谢澈这说法不以为然。
谢明月把不愿意小皇帝与他有联系这样的心思都写脸上了,谢澈追到王府寻人,再这样说,未免虚伪。
“陛下今早未上课就到王爷这了,”谢澈道:“王爷知道,陛下的课业一直是家父在教,陛下今日突然不去,家父心中惶恐,既忧自己可做了什么令陛下不虞之事,还怕陛下今日不来,耽误一日课业,便是耽误一日国事。”
李旒想过无数种理由,唯独没想到李成绮逃课。
他不由得看向李成绮,李成绮恍若无事地把茶点碟子往谢澈那推了推,“不太甜。”他对谢澈道。
谢小侯爷很给面子地拿了一块。
李旒眼神复杂地看着李成绮。
不上谢明月的课简直是天大好事,但不上课不是。
纵然李旒厌恶谢明月,却也要承认谢侯确实学养深厚,若谢明月愿意好好教,让他做小皇帝的老师简直再合适不过了。
他与李成绮对视。
小皇帝半点不心虚,黑漆漆的眼睛看着他。
对上这双与先帝肖似的眼睛李旒原本酝酿着的劝学的话一时说不出,开口即是:“喜玩乐是人之常情,况且陛下年纪尚轻。”
谢澈在心中赞同,克制住了点头的欲望。
在他看来李成绮不上课实在是件小得不能再小的小事,若非谢明月非要他来找人,或许他也过去陪李成绮一道玩了。
“是,”谢澈道,猛地意识到是谢明月让他过来把李成绮带回去的,但是原简也走了,谢明月眼下应该在长宁殿看奏折,再把小皇帝带回去也于事无补,他又补充了句,“只是陛下的学业不仅是家事,更是国事。”
李成绮叹了口气。
先前他五天没趣上课,谢明月也没说什么,这次不过一天而已,谢明月便急着让谢澈把他带回去。
你到底对孤这个弟弟有多不满,谢卿。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