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成绮将信纸二指一折,笑问道:“先生可知道王爷在信中说了什么?”
谢明月看起来并不太想知道,可还是配合着李成绮说了句,“臣不知。”
“王爷说,为了给孤过生辰,要早些回来。”李成绮不自觉地皱了下眉,但马上又展开了,“非五非十,王爷这般重视,孤却不解。”
“这是陛下在京中的第一个生辰,王爷自然重视。”谢明月客客气气地回应。
李成绮点点头,突然道:“那先生可重视吗?”
谢明月接过被李成绮甩来甩去的信纸,好好放到信封中,温言回答:“重视的。”话锋一转,“这封信,陛下要录入书房吗?”
李成绮摆摆手,信中一样机要事务也无,实在不需录入书房,不过眼下他这个身份,李旒要是真在信上推心置腹,他才会惊讶,“先生定吧。”
鸟鸣声啾啾,李成绮从谢明月膝上起来,捏了捏有点酸疼的脖子。
膝上乍然轻了不少,谢明月似乎有些不习惯,眸光微黯,将信放到一旁,继续看奏折。
下一刻,这封奏折就被小皇帝收走了。
少年人狡黠的笑容一下在他眼前出现。
“先生为了照看孤一夜没睡实在辛苦,”李成绮将那摞奏折码好,光着脚从床上跳下来,转头朝谢明月笑道:“先生还是好好睡一觉吧。”
他发现了不对。
谁给他脱的靴子和……衣服?
作者有话说:
文中部分资料援引《琴史》和《夜航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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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0章
谢明月轻声问:“陛下, 怎么了?”他看出了李成绮神色微僵。
李成绮当然不能直接问是不是你帮孤换了衣服,只将东西远远地在桌上一放, 没有回答谢明月的话, 反而道:“就在这。”他不容反驳,因为李成绮知道,叫谢明月回去,谢侯断然不会在白日休息。
他不等谢明月开口, 光着脚快步走向后殿更衣, 宫人见他出来, 忙端上早就准备好的盥洗用物。
少年人的双足在几乎垂地的里衣内若有若现, 被凉得有些发青。
宫人各有事务,次第排开。
李成绮若有所思地任人为他更衣。
“昨天晚上,”青霭躬身为李成绮系腰带,闻言抬头,却不同君主对视,“除了谢侯,还有谁出入寝宫吗?”
青霭道:“小侯爷来过一次, 进去不足一刻便出去了。”
李成绮摆弄头发的手一顿。
他醒来时内殿并无别人, 显然这种君主伏在臣下膝上睡着的事情不该让太多人看见, 也就是说,他的衣服是……谢明月换的?
李成绮神情莫名。
在温泉别苑的经历缓缓浮现在眼前。
能让谢明月屈尊降贵服侍人, 除了喜欢,李成绮再想不到其他理由。
他还在谢明月膝上枕了一夜。
李成绮往椅子上一靠,顿觉头疼。
若非昨日谢明月为他脱靴解衣, 李成绮都要忘了谢明月对小皇帝心思那点事了。
他实在习惯谢明月在他身边, 也实在习惯同臣下亲密, 然而谢明月不可告人的心思, 便令李成绮所做的一切都仿佛带了一层别样的意味。
或许正如谢明月所言,李成绮对先生的所谓喜欢,确实轻佻太过。
也不知他睡下了没。李成绮不着边际地想。
有宫人拆了他的发冠,牙梳小心插-入小皇帝乌黑如云的长发中。
那在谢明月眼中,他的所作所为是对权势滔天的谢侯的暧昧示好呢,还是对于师长的孺慕之情呢?
恐怕不会是前者。
孤也有这么一天。李成绮有点无奈地想。
从前自然得已经形成习惯的关怀现在与谄媚讨好求全没有任何差别,自他醒来,因不在拘泥于身份禁锢,从事随心所欲了不少,可这样的随意,实在太像别有用心。
李成绮阖着眼,眉峰微蹙,看得为他束发的宫人心惊胆战,青霭看见,先去洗了手,才接过梳子,低声道:“我来吧。”
哪怕谢明月当真无异于逾矩,他眼下所为未必不会让谢明月误解。
不过,谢明月真不会逾矩吗?李成绮突然想。
而后又摇了摇头,笑自己想得太多。
明日回宫,就算要日日见谢明月,也不过是当着原简与谢澈面的两个时辰而已,此后应也不会有太多往来。
不对,孤才是的皇帝,李成绮心说:有这般不臣心思,该是他谢明月不敢见孤才对。
李成绮换好衣裳连正殿都不回,径直去了书房。
书房日日有人打扫,窗明几净,可惜长久无人,隐隐约约泛着一股冷气。
李成绮按着记忆从多宝格拿了一刀纸,上面摞着墨砚和一匣子。
青霭赶紧过去要接,李成绮却不让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