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玉被他这句话说得红了眼眶,刚想说话就看见他背着药箱:“您要出门吗?”
“你不是想让我帮你哥哥看诊吗?这会儿才来。”向阿么看向他,“记得从明天开始,继续过来学,还是老时辰。”
涂虞连忙过去想帮向阿么背药箱,却被他扶住了肩:“不用了,我虽然是把老骨头,但药箱还是背得动的。”
涂虞有些手足无措,随玉立刻跟在向阿么的后面:“师父就是担心我们碰坏了他的宝贝。”
一直走到他们的新居门口,随运昌和随施正在门前那块菜地里翻地,向阿么看了一眼,问林牧青:“这个季节了,还能种什么菜呢?”
林牧青:“可以下些豌豆苗掐尖儿。”
向阿么第一眼就看到坐在院中的人了,穿着厚厚的衣裳,身形原先是很高的。
但人却是瘦得脱了相,穿在身上的衣裳都是空落落的,这人像是风一吹就能带走。
虽然如此病弱,却依旧讲究礼仪风骨,看到他来之后还是起身给他见礼。
向阿么也不多话,伸手搭上了他的手腕,脉象虚浮,却也不是不治之症,向阿么皱了皱眉:“他平日吃的药方你还有吗?”
涂虞点了点头,先前从宫里御医处开的方子他一直好生保管着,还细细地誊抄过,他一直贴身放着:“在这呢。”
向阿么皱着眉把这份药方看完,锐利的目光看着涂虞:“这个药方,你确定没有错处吗?”
涂虞的心一惊,急忙摇头:“不会错的,这是宫里御医开的方子,我一直贴身存着的。”
御医?那就能够解释得通了。
他又说:“你们不觉得奇怪吗?他的身子明明这么弱了,却能坚持着从廿州长途跋涉来到这里?”
“我以为是心里的郁结解开了,赶路,赶路也没有这么累,所以才……”
“你这个药方里的御领木和护心草相生相克,再多吃几年,神仙都救不了他。”
涂虞的脚步微微后退了两步:“可,可这是太医院开的方子啊,怎么会连什么药相克他们都不知道啊。”
“都是好药材,这御领木更是千金难寻,你们在外面也买不到吧。”向阿么把那张药方揉碎扔了,“不用吃这个了,我重新给你们开一副方子。”
“还,还能治好吗?”涂虞的声音有些颤抖,说出来的话都有些不成语调。
“要恢复到他没受伤的时候是不行了,但一半还是能有的,也幸好他身体底子好,若是差一点的,早就送命了。”
“所以兄长能一路坚持到这里,是因为他已经断了快一年的御领木是吗?”随玉揉了揉眼睛。
其实不是一年,自从先帝称病,太子监国理政之后,皇帝就再没有赐过御领木,太子也好似忘记了,新帝更是不忿他们一家,御领木是很早以前就没有了。
“是,还有就是,此处产出了地龙叶比外面产的药效好了很多倍,这样算起来,他也算是个幸运的人。”
涂虞看着随旌苍白的脸,瘦得皮包骨头的手,这哪里算得上是幸运。
“我先给他行一次针。”向阿么打开自己的工具箱,随玉就看到了他手上的那一套针,寒光闪闪。
施针的时候随玉被允许在一旁观看,其他闲杂人等都退出了屋外。
随运昌听到向阿么的话之后,深深地叹了一口气:“帝心难测啊。”
涂虞却摇头:“爹,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定西军当年,只听宏博一人号令,世人常说,将在外军令有所不受,但那位还是担心。”
“后来宏博战死,定西军原本仍有云阔可以稳定军心,可是帝王之榻,岂能由他人酣睡。云阔也是挡了他人的路。”
涂虞擦了擦自己的眼泪:“所以要用这种法子,要了他的命吗?”
“不至于要命,只是让他虚弱一辈子,不享常人寿数而已。”向阿么施完针之后是随玉扶着他出来的,他的额上是一层细密的汗,连随玉递给他的茶他接得都有些吃力。
“多谢您。”涂虞结结实实跪在向阿么的面前,朝他行了个大礼。
向阿么也受了他这一礼:“若是真的想谢我,后山有种草药,叫一线莲,我制药有奇用,你替我寻了来,算是换他的诊金。”
涂虞立刻点头,就想往后山走,随玉拉住他:“哥,现在不是一线莲生长的季节,要到开春之后才有,你别着急。”
随玉听懂了向阿么的意思,他知道随家人现在的情况,所以只是跟涂虞说以药换药。
“对了,我听说后山上有个小的汤池子,现在是冬日,多让他泡一泡,有好处。不过别着凉,好好养着,没什么问题。”
目送着向阿么离开,涂虞跌坐在地上双手捂着脸,随施也蹲下去,轻轻地抱住他:“没事了,都会好的,都会好的。”
随运昌也低下了头,拉起袖子擦干了眼泪。
作者有话说:
明天或许有或许没有,如果明天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