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玉只好把他辛苦抄书的银子收下,然后吸了吸鼻子:“哥哥才不是废人,我以后一定能治好你的病的。”
有惊无险地买了东西回家,林牧青看着满大街的赤鲜族人,又想起之前村正说的话,脸色慢慢地凝重起来。
“上面也不管一管吗?”林牧青问了随旌一句。
随旌摇了摇头:“没有,也管不了。”
在他们准备婚礼的时候,随运昌带着他们,去了村子里的祠堂里,随玉的母亲还有姐夫的牌位,都被他们临时安置在了这里。
“家中没有神龛位置,所以我们把他们放在村子里的祠堂里,让他们平时也能接受一点香火。”他们的牌位并不在主祠堂里,而是在祠堂旁边一个偏僻的小屋子里,这里供奉的都是不是本村人的牌位。
随运昌点燃了一炷香递给林牧青,却看见林牧青顺手把香递给了随玉,随玉也很自然地接过去,然后朝着牌位拜了三拜,又把香插进了香炉里。
随运昌本想说什么,但看见林牧青习以为常的神色,还是没有说话,又陆续点燃了香,让自己和林牧青都上了香。
林牧青看着另外一个牌位,上面写着定西将军崔蒙崔宏博之灵位,想来应该就是随施的夫君了。
上过香之后,随运昌自己去了村正的家里,让随玉和林牧青自己回去。
“我刚刚看,牌位上写着定西将军崔蒙,是姐姐的夫君吗?”林牧青其实很奇怪,为什么和随旌同龄的随施没有婚配,还一直住在家中,只是一开始他并没有立场来问。
随玉点了点头:“你知道当年很惨烈的平西之战吗?”
“知道。”那场战役可以说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当年战场上的主帅就是姐夫,兄长是副将,也是因为那场大战,姐夫战死,兄长落下现在的毛病。”
“那为什么姐姐现在在家?”
“定西将军府满门忠烈,到姐夫这一辈的时候家中已经只有他一人了,后来姐夫战死,先帝给了姐姐无上的尊荣,诰命加身,荣耀无数。”
林牧青转头看向他:“那姐姐为什么会跟着一起流放?按照姐夫挣的军功,她还有将军府的余荫,怎么会?”
随玉叹了口气:“我那时候还小,不清楚究竟发生了什么,只是在我有印象开始,姐姐就已经长住家里,姐夫的牌位也被放进了随家的祠堂里,而定西将军府,慢慢地也被人遗忘。”
“兄长的伤,也是因为那时候吗?”
随玉点了点头:“我不知道当时发生了什么,那会儿我太小了,只模糊地记得一点那时候家里随时都是药味,但后来,在兄长刚刚能起身的时候,就娶了虞哥回家。”
他们走在回家的路上,远远地能看见自己家的房子上已经贴上了大红的囍字,随玉去抓林牧青的手:“没有想到我还会办两次婚礼。”
“这次办得简单。”
“那也是两次。”
“好,你说了算。以后只要你想,咱们办多少次都行。”
随玉就拿头去撞他,没把他撞疼,倒把自己撞得一个趔趄,林牧青赶紧稳稳地扶住他:“小心些。”
戚俊文今日才被他娘放出来,自从那天他鼓动娘亲上门说亲被娘拒绝了以后,戚母害怕他自己跑去随运昌面前说些什么,很快地给他说好了一门亲,又火速地办完了婚礼。
他只记得在婚礼前一天晚上,母亲语重心长地对他说,想要娶随玉那样的哥儿,第一件事就是要考上功名,只有手上有了钱和权,才能养得起那样的哥儿。
戚俊文看着他们相偕离开的背影,暗暗地握紧了拳头,他一定要考取功名。
林牧青早就发现了他站在远处,只是一个眼神都没有分给他,连自己的母亲都反抗不了的人,这还敢肖想他的玉儿?
第二天一早林牧青就忙活开了,本来随旌和涂虞说去请镇上的席面,但林牧青觉得镇上的席面未必有自己做的好吃,而且还贵。
涂虞和随施只能一大早起来给他打下手,说是婚礼,其实也就只是想着再拜一次天地,一家人一起吃一顿饭,算是弥补了随家这边没能参加他们婚礼的遗憾。
村正家里就来了村正一个人,还带着两坛子酒,看见他们黄土屋上贴着的喜字皱了皱眉,自己又吸了一口旱烟:“你们还是把墙上的喜字先撕掉吧。”
他说得语重心长,林牧青也不甚在意,很快就把房子上贴着的囍字都揭掉了。
他们家的桌子太小,林牧青又从镇子上买的心的一套桌椅板凳回来,桌上整整齐齐地摆着八荤八素,都是林牧青的手艺。
在村正的见证下,林牧青和随玉又第二次拜了天地,只是这一次,坐在高堂上的是随玉的亲人。
没有喧嚣的锣鼓声,没有嘈杂的人群,关注的人只有他们一家人,随施和涂虞红了眼睛,随旌虽然没有红眼圈,但他握着涂虞的手很紧。
“村正,为什么这边办喜事,都这样安静?”随玉问出了林牧青想问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