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走进自己那简陋的房间里,翻出随旌平日里抄书的纸笔,眼前模糊一片,质量本就不太好的信纸已经shi成了一团一团的碎屑。
“阿虞,这是云西发回的折子,说本应该在六月就接到从京城过来的犯人,但一直到八月都没有有见到人,那边去查了,说是在云北的一段山路上,发现了三具尸体。”
涂虞还是摇头:“我不信,你也别信。”他把皱了的纸扔掉,又重新写好了一封信,“我再给钟大哥写一封信过去,他是云西戍边军的校尉,他的消息比你那些朋友靠谱,我不相信小玉儿会这样就没了。”
他把信纸叠好,却犯了难,这里太偏僻了,他们手上也没有什么银钱,这封写好的信,也不知道应该怎么送去天南海北的云西。
“咱们明日送抄好的书去书肆,请掌柜帮忙看看有没有往云西走的。”
涂虞定了定心神:“好,等父亲到了,先不要告诉他这个消息。”
随旌点了点头,苍白的唇边有点点血色,涂虞立刻站起身来,才发现他的嘴里都是血迹:“夫君!”
随旌又是呕出一口血,涂虞知道他这是急火攻心,赶紧扶着他去卧房里躺下:“你明天不用去书肆了,我自己去,我再给你抓点药回来。”
随旌控制住自己喉间的痒意,看着眼前破败的屋子,想着自己残破的身体,这一切都在拖累着眼前的人。
“阿虞。”
毕竟已经成亲了十余年,随旌一开口他就知道他想说什么:“随旌,你闭嘴。”
*
在深夜里,有一队人踏着月色,走进了这个寂静的山寨里。
林晚秋最近沉默了很多,以前在林晚夏出去的时候,他总是跟自己的伙伴漫山遍野地跑,自己也能把自己照顾得很好,只是上次的事,让一只跟他一起玩的小伙伴突然间都疏远了他,连跟他最好的二牛和二虎,也被周婶要求不能再跟他一起出去了。
还有林华,从那天过后,林华就再也没有理过他了。
“小秋,起床了,哥哥回来了!”
晨光熹微里,林晚秋终于等到他的依靠回来了,林晚夏笑yinyin地掀开他的被子,又轻轻地摸了摸他的脸颊。
“哥,哥你终于回来了!”林晚秋嗷地一声跳起来,把头埋进林晚夏的怀里,所有的委屈和不甘都随着林晚夏的归来有了宣泄口。
林晚夏看着他的眼泪有些惊讶:“怎么了你这是?怎么还哭了?”以前也不是没有他离家很久的时间,只是没有哪一次让他哭得这么伤心。
他哭得上气不接下气,林晚夏都悉心地安慰他,看他哭够了才说:“我去青哥那边跟他说点事,家里有我给你买的点心,带去跟你的朋友一起吃吧。”
林晚秋摇了摇头,他还有些抽噎:“他们都不跟我玩了。”
林晚夏说:“你们小孩闹点矛盾都是小事,是你的错呢,你就带着点心去跟他们道歉,要不是你的错呢,你就跟他们讲道理。”
林晚秋还是揪着林晚夏的衣角,固执地说:“不是我的错。”
“好啦,哥哥真的有事,你先收拾一下自己,下午哥哥带你上山玩好不好?”林晚夏撇开他,带着一个箱子出了门,往林牧青家里去。
林晚秋还想拦着,但林晚夏已经出了家门,他蹑手蹑脚地去看林晚夏带回来的东西,有给他带的各种零嘴,还有一匹摸起来就特别柔软又舒服的红布。
小秋的心定了定,哥哥是喜欢青哥的,他都已经带回红布要做嫁衣的,那他的做法就没有错,只要他哥能够嫁给青哥,不要那些小伙伴也没事。
林晚夏一路走过来,看见平日里都很熟悉的人看他的眼神都有些奇怪,像是同情,又像是看热闹,不过他都回以微笑。
“哟,夏哥儿回来了啊。”云秀跟荣阳两个人正蹲在井边洗衣裳,看到林晚夏端着箱子也跟他打招呼。
“是啊,晚些我再来找你们说话。”林晚夏笑起来,他长得不算Jing致,但举手投足间都透着一股爽朗的劲儿,很多时候都会让人忘了他是个哥儿。
“去青哥家吗?”云秀用手肘碰了碰一边荣阳的胳膊肘,衣服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样子。
林晚夏点了点头。
“那还凑巧,青哥家现在应该还有喜糖,也得让你沾沾喜气。”云秀说。
林晚夏的心蓦地一沉,甚至没有来得及跟他们道别,步履匆匆地走开了。
“你也是,非得这么去刺激他啊,别到时候又惹出什么事端来。”荣阳无奈地看着云秀,“钱大哥该好好管管你这张嘴了。”
云秀哼了一声:“有什么样的哥哥就有什么样的弟弟,他弟做那些事,谁知道是不是他教的呢?”
林晚夏步履匆匆,走到了林牧青家门口,第一眼就看见了贴在门上那还鲜艳如初的大红色的“囍”字。
院子里很安静,安静到能听见从林牧青房间里传出来的私语声。
“林牧青,你又用我的洗脸水洗脸。”
“又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