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想到压力能来自己这边, 虞衷顿时有些不好意思,眼神闪躲,支支吾吾地说,“没、没有啊, 我没遇见过自己喜欢的。”
“喜欢,”祁月尘低声咀嚼这个词,突然问,“喜欢和爱的区别是什么?”
“区别?喜欢可能只是一时冲动,而爱是长久的喜欢吧。”虞衷想起大一修过的高数微积分,犹豫着说,“爱可能就是一个连续函数,而喜欢只是一段区间所对应的函数值。”
“照你这么说,爱也不过是长久的冲动。”
“也不是这么理解,”虞衷继续补充,两人走出路灯的照明范围,“爱是升华过的喜欢。如果我喜欢一个人,可能我是自私的,我可以今天喜欢这个明天喜欢那个,只是因为她长在我的审美点所以才喜欢;但是爱就不是,爱是无论这个人有多平凡还是有多卓越,她在我眼里都是唯一的,是因为她,所以我改变了我的审美,而不是因为我的审美,我才喜欢她。”
夜晚的校园太过安静,就连轻微的脚步声都会在耳边无限放大,他们走在生活区里,虞衷刻意放轻了声音,但在耳边依然清晰。
“爱是一场意外,而喜欢不过是符合预期。”虞衷总结。
“如果爱只是意外,为什么会有一见钟情?一见钟情的当事人大多这样认为:他这个人符合我的审美,所以我动情了。”
“所以一见钟情不一定长久呀。不是有句话,相爱容易相处难,为什么相处会难呢,是因为三观不合、审美不同而又不愿意为此做出改变,所以那也只是浅薄的喜欢。而日久生情并长长久久,则为爱。因为是你,所以我会慢慢喜欢并尊重你喜欢的,你也是如此,于是我们的审美都很意外地得到重塑。”
祁月尘的语气听上去有几分奇怪的冷漠,“很少有人会为了别人改变自己。这个世界相爱的人太少,而冲动太多。爱可能只是伪命题。”
虞衷疑惑地看了眼祁月尘,不明白对方为什么这么消极,“为什么这么说呢?我身边就有很多相爱的人呀,比如我小姨和小姨夫,还有我外公和外婆,算得上相濡以沫。”
“可能是我以偏概全了。因为不论是我亲生父母还是养父母,他们都不相爱。”祁月尘轻描淡写地说。
这句话信息量实在太大,虞衷微微愣住,竟不知道该怎么回应对方。
祁月尘的表情非常平静,仿佛在谈及什么不相干的人或事。
虞衷突然想起高中的某个深夜,他刷题被难到想哭,当时羡慕地想。
如果哪天能和祁月尘交换人生就好了,长得帅、家境好还聪明优秀,要不要给普通人活路了,上天真是不公平。
原来大家都一样。原来所有人各自拥有不幸。众生皆苦。也许在他咬牙切齿刷题的时候,祁月尘在家面对的是无边孤寂。
他看向祁月尘的侧脸,那张曾被许多女生偷拍下来当屏保的俊美容颜,忍不住想,属于祁月尘的真实面,到底是怎么样的呢?
“那是什么?”祁月尘突然停下脚步。
虞衷眨了眨眼睛,整个人还沉浸在悲悯的情绪中,闻言迷茫,“啊?”
“两点钟方向,”祁月尘帮他定位,“树上那个黄色的脓包,看上去像是……一只猫?。”
言语间虞衷已经快步走到树下了。
“不是吧,”他仰头看着树梢,喃喃,“阿橘,你怎么能这个姿势卡在树上?猫生耻辱啊属于是。”
那只吃百家饭的橘猫整个身体都嵌在树干中,四只爪子凌空,尾巴低垂,见有人过来,奋力开始喵喵。
“你的四个逆子呢?”虞衷绕树一周,估量着攀爬难度,仰头皱眉质询。
猫哀怨地喵了几声。
“它就是你在微信上提到的那只猫?”祁月尘也跟着走过来。
“是他,”虞衷有些无奈,谁能料到一只猫会因为太胖而卡在树上,真是又惨又好笑,“我想,可能我要爬上去救它了。”
他挽起袖子,正要往上爬,却被祁月尘拦住了。
“它的位置太高,爬上去会很危险。明天给学校保安说,让他们解决。”祁月尘的口吻义不容辞。
虞衷摇了摇头,认真说,“万一它已经卡在那里很久了呢?这棵树枝干挺多,好爬的。”
祁月尘不为所动,“专业的事就交给专业的人去做。”
“但对我来说挺容易的啊,”虞衷笑了起来,唇边浮现一个浅浅的梨涡,恳求,“我不好下来的话,你接一下我嘛。”
最后那句语气偏软,就像带着无数小小的勾子,挠在人心上,微微发痒。
祁月尘垂眸看着他,面无表情,眼底却愈发幽暗。
见对方松手,虞衷忙走到树边,跳起来抱住树干开始往上爬。
树干越往上就越细,爬到一定高度虞衷也不敢再继续,好在这个位置够得着猫。
橘猫看到他过来,叫得又急促又绵长。
虞衷伸长手,费力把猫托起。
整个过程,猫表现得非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