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此,何鱼彻底放下了心。
他知道卖惨这招并不高明,尤其是对何青程,因为他在何家说话分量最轻。
但事出突然,也没有其他更好选择,有何盛远帮他说话在前刺激何书,之后回家何青程再护着他。
犯再大错又如何?铁定万无一失。
何书拥有的东西,十七年前就该是他的了,他今日才来讨,是他大度。
一块表不过是刚开始,真正的好戏还在后头。
何鱼掩下眸中深光,抬头时换了副表情,无助中透着依赖,像是寻见光:“谢谢青程哥哥,你对我最好了,没有你我真不知道怎么办。”
96此刻俨然有些怀疑人生,它回到系统空间重新查看了遍宿主资料。
沈星澜,男,26,程序员,每天过着朝九晚五的生活,被选入我命由我系统世界是因为临死前有强烈求生欲,对钱有着超凡脱俗的渴望。
除此之外,平平无奇,刚进入系统空间时他是个纯新人,看什么都茫然。
问就是我不会我不行算了吧三连,96好说歹说他才签下协议。
而此刻开始任务世界才两个小时,在面对重大剧情线时他没有选择正面刚,而是逃课来了……墓园。
96百思不得其解,它切到观众频道看了眼,纳闷地发现观众频热度居然还挺高,纷纷都在好奇沈星澜到底想干什么。
毕竟这个人扮演的跟其他套路流水线不太一样,完全反其道而行之。
96默默看了他会儿:“我觉得你有点眼熟。”
此刻的沈星澜正站在块黑色墓碑前,盯着墓碑上的字眼一动不动。
苍翠山林间,成排铁灰墓碑矗立,安静得听不到任何声音。
96决定套路他:“老实交代,你根本不是新人,对吧?”
沈星澜没理会它这个问题,抱手兀自安静了会儿:“问你个问题。”
96决定这回老实回答,跟宿主拉近下关系,它诚恳道:“请讲。”
沈星澜一手摸着下巴,手指无意识摩挲耳钉:“你死过爸爸吗?”
96:……
?
问一个系统这种问题,你有事儿??
沈星澜沉浸在自己思绪中,丝毫不觉得这问得有什么问题,他上前一步,视线落在墓碑上,放空自己,任由灵魂出窍。
此刻他不再是他,但又未完全脱离,他以冷静客观的视角去观察这具身体最诚实的反应。
空洞,难过,委屈,思念,无力,所有情绪尽数涌上来。
像是跌跌撞撞在外奔跑了许久找不着回家路的孩子终于得以抚碑而泣,灵魂踏上归途。
沈星澜下意识想咬点什么东西,动了动手指,摸到空荡荡口袋后才反应过来,这并不是他自己身体。
也正因为这个小动作,铺天盖地的情绪一下子全都收了回去,仿若从未出现。
忽然响起的电话铃打破了这片宁静,让沈星澜彻底回过神来。
来电显示「妈」。
沈星澜接起电话,那头是道略显冷淡的女声:“你在哪儿?”
天色已沉,暮霭将天际染上层漂亮橘红,像打翻的橘子汁,倦鸟归林,排排墓碑投下重重影子,沉默地注视少年。
沈星澜轻笑了声,很短促:“您打这通电话,不是已经知道答案了?”
何书从来不对何母这样说话,他宛如个闷葫芦,所有情绪都自己憋着,憋到要爆发那刻,生命也就此走向终结。
昙花都比他生命力持久。
真是个小可怜,沈星澜想,还好遇到了他。
何母显然被这不冷不热的态度刺了下,她微微蹙眉:“不就是块表,坏了也就罢了,你去墓园干什么?”
沈星澜一板一眼,死气沉沉:“除了死人,去墓园还能干什么?”
连番被怼两次,说了话跟没说没什么两样,那点微妙不爽很快发酵,又被何母强行压下:
“我已经跟小刘说好了,让他接你回来。”
沈星澜淡淡道:“我都快成年了,这点小事自己能做主。”
电话那头静了静,沉寂了大概几秒,何母呼吸声沉重些许:“翅膀硬了?”
从接起电话到现在,何母说话一贯用命令,质疑的语气,显而易见平时母子俩几乎不沟通,关系非常生硬。
所以才会那么理所当然地选择何鱼,就连被她赶出去的何书死了,她都是最后一个知道的消息。
沈星澜抬头望向天空,遥远天际最后一丝光线挣扎着在地平线跳跃,像快要熄灭的烛火。
他忽然想起接收的剧情线里,何书死时也是这样一个傍晚。
离开世界的那刻,何书亲手写下遗书:曙光将尽,葬我以风。
葬我,以风。不知道来世的小何书有没有像风一样活得无拘无束。
最后一丝光黯淡消失时,沈星澜轻盈跃下台阶,说完后随手挂断电话:“您就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