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不熟的陌生人,他还有些放不开。
但饭桌上的大哥们却热情似火,听了齐帅的话便真以为他是窦刻的弟弟,一个个的非要敬酒。
贺加珏倒觉得无所谓,他没尝试过的东西都想来一遍,可就在伸手去端桌上的酒杯时,却被身旁的窦刻按住了。
贴在自己手背上的手很宽很厚,温度颇高,让贺加珏有些不自在。
窦刻弯曲手指,沿着被壁与对方虎口的缝隙插了进去,碰了碰对方温热的手心,贺加珏仿佛被烫到了一般,蓦然收回了手。
“他不喝酒。”窦刻顺势将酒杯拿到了自己面前,又抬手问烧烤店服务员要了瓶果粒橙。
窦刻神情自然,倒果汁时还在与他人说话,只有贺加珏偷偷红了耳根,手心也生出了一层薄汗。
那些无法言说的小心思,只能被轻风裹挟着,藏进了辛辣窜鼻的食物香气里。
自己带来的羊rou,不掺杂半点水分。
每一串都是满满当当的rou块,烤完刚送上来时隐约还能听到滋啦啦的响儿。
肥瘦程度刚刚好,每一块rou都油香发着亮,上头占满了辛香料,火红的辣椒面看起来就十分过瘾。
其他桌的人见了纷纷眼红,都在质问老板为何给他们上的不一样。
老板只能一边搁心里骂六子,一边不厌其烦地跟人解释清楚。
六子脸上有些添光,搂着新媳妇儿,不管不顾地吆喝着都别客气,趁热吃。
贺加珏拿起一串,用纸巾擦了擦了签頂,先递到了窦刻眼前的盘子里。
齐帅的视线在两人间来回打量了几眼,瘪起嘴吐槽道:“还真挺贤内……”
话没说完,就感受到了窦刻凌冽的眼神瞥了过来,齐帅感觉脖子一凉,没敢继续说了。
他呸呸两声,笑呵呵地举起酒杯,敬了个酒:“来来来,六子哥,我跟你走一个,祝你跟嫂子和和美美,今天吃羊rou,晚上赶紧造个大胖小子出来!”
也是赶了巧,齐帅话音刚落,刚烤好的羊宝羊鞭也一股脑地都盛了上来。
桌上的几个男人迸出哄堂大笑,嘴里说出的有些直白又有些低俗的话让贺加珏更觉脸红。
他暗自瞥了窦刻一眼,注意到他依旧很沉稳地保持原来的姿势坐在那儿,也不插话。
还没过半小时,几个老爷们儿就有些喝高了,开始撩起衣服下摆,再慢慢地就全都脱去了上衣,光着膀子大喝特喝。
贺加珏略感诧异,左右环视了一周后才发现这种现象十分普遍。
他们高举起酒杯,在公放电影的背景音下,称兄道弟,中年人畅饮,青年人打牌,而路灯下支着一张小桌子,头发花白的老nainai摇着蒲扇,陪同小孙女写作业……
这里的每一桌都有他们各自的热闹,而这些不同的热闹组合在一起却又相得益彰。
窦刻见他坐在马扎上东张西望,手里拿着串儿却不吃,便问道:“怎么了?”
“其实这样的生活也不错……”贺加珏小声感慨了句,大概是没听到窦刻的询问。
而窦刻听后,却只是抿抿唇,没有争辩,他没有忘记,他面前的这位,是个不食人间烟火的小少爷。
从小接受了最先进的教育,拥有最优渥的生活条件,眼界变高了的同时,注定也失去了很多对这人世间脚踏实地的感受。
贺加珏放下了手中的rou串,抽了张纸巾,擦干净手上的油,悄悄揪了把窦刻的衣角:“我想画一下。”
“敞着肚皮喝酒的老爷们儿,有什么可画的。”窦刻敛眉,侧了侧身子,也不知是不是故意挡住了贺加珏的视线。
“不是的,我是说这种氛围,踏踏实实的热闹。”
坐在窦刻另一旁的齐帅,巧不巧的,他也听见了贺加珏跟窦刻的悄悄话……
于是,已经拎着短袖衣角脱到一半的他,低头看了两眼自己日渐发福的肚腩,又装模作样地当什么都没发生,悄悄将衣服放了下去,嘀咕了句:“哎呦,这蚊子真多……”
贺加珏不时地扭头,视线绕过窦刻往外看两眼,铅笔在纸张上刷刷地描绘着。
“干嘛,画别人你吃醋啦?”他的唇角微微翘着,有些狡黠,“窦老板的身材比谁好看,考虑下给我当裸模?”
窦刻罕见地也低头露出了几分笑意,他给贺加珏又满上杯,拿起酒杯碰了碰,低声道:“有机会……”
……他能感受到贺加珏的眼睛顿时亮了起来。
“哈,说话一定算数啊!”
酒桌上的人都喝的七七八八,根本没人注意到他们俩凑在一起咬耳朵。
这时,贺加珏的视线一转,瞥到邻桌有个男人边说着话,边站了起来。
只见那人扶着裤腰走到不远处,对着一棵树就拉开裤链前门儿开始小解。
左方树坑,右方墙角。
腰带松散,背对而站的两个男人。
“……”贺加珏撇撇嘴,语气中带着几分嫌弃,几分鄙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