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遇虽然极其无语,但潜意识也松了口气,关灯睡觉。
卧室里布置得比客厅餐厅都还要浪漫,宇宙星河投影在天花板层层叠叠的玫瑰上,他们的床就像是漂浮在静谧长河中的小船,满船清梦压星河。
江遇平直地闭着眼睛躺着,其实他不怎么睡得着,今晚发生的一切对他而言更像是一场梦。
他做梦都不会想到有一天陆忱钊会为他剜心,更想不到他会是上面的那个,而且直白地讲,他感觉挺不错,如果不是因为心疼对方的身子,他应该会更爽。
其实,在躺下准备入睡时,他差点就心痛地抱住对方,但想到那些隔阂在他们中间的恩恩怨怨,他放弃了这个举动,没有再去碰他。
江遇一直没睡着,半夜他感到陆忱钊微凉的手指轻轻戳了戳他的脸颊,他本来以为是幻觉,但睁开眼发现并不是。
他感受到陆忱钊呼吸急促,一把握住了他的手,紧张道:“你的手怎么这么凉?”
同时他立马打开了天花板的吸顶灯,大片亮光洒下,陆忱钊趴在他身旁,脸色煞白,身体轻轻抽搐着。
“你怎么了?”
江遇本能地急得声线都变了。
陆忱钊:我他妈知道个屁。
“帮我叫救护车。”
他只虚弱地说了这么几个字,便又晕了过去。
“......”
江遇脑子瞬间宕机,他想不到太多,手忙脚乱地去客厅翻找手机,然后拨打了救护车的号码,因为过于担心,他差点连酒店名称地址房号都说错了,强迫冷静了几秒钟才回答准确。
他是个医学白痴,完全不懂要怎么才能帮到陆忱钊,害怕做错事反而要了他的命。
“你没事吧?”
江遇进卧房后随手套了一件白色浴袍,上床吞了吞口水,轻轻触碰陆忱钊的身子。
陆忱钊身上虽然盖有棉被,但身体却非常冷,他动作比神智更快地冲到衣柜面前,抱出多余的棉被笼在他身上。
“你别吓我。”
江遇心乱如麻地用手背探了探他的额头,陆忱钊的额头反常地很烫,像是在发烧。
完了!
这下他更不知道应该怎么办了,除了干着急。
江遇不记得他有什么病史啊,为什么会这样?
这突然的变故,让他的思绪乱了好久,趁着救护车还没来,他在满心担忧中机械性穿好衣裳,默默地守在陆忱钊身旁。
他的目光不曾离开陆忱钊的脸半分,时不时会用手指轻轻接触他的鼻息,确定陆忱钊还活着他才稍微放心。
先不说他的复仇从来没想过让陆忱钊去死,因为就算死也应该是老陆总去死......也不谈他对陆忱钊的感情......
抛开所有纠缠复杂的情感,陆忱钊在这种环境下死在他床上也不太合适吧?
不过,江遇现在的脑子根本装不下纷繁思绪,他只祈祷陆忱钊能活着,什么爱情仇恨现在都不在他的思考范围。
终于,直到房门被酒店服务员打开,穿白大褂的医护人员陆续走进,江遇紧绷的神经才松弛了,他眼圈红红的,复读机似的求医生:“我也不知道他到底怎么回事?你们能救他吧?对吧?他不会有事吧?”
医生不可能马上给他答复,只官方地回答会尽力而为。
*
江遇戴着口罩和鸭舌帽,跟着救护车来到了医院。
医院明亮白晃晃的走廊上,消毒水的气味儿让江遇的脑子清醒了一些,他双手插兜靠着墙壁,头也后仰抵着墙。
经过今晚,他基本能够确定陆忱钊爱他,这不是他的错觉,可事情的发展为什么会一步步变成这个样子?
他还能怎么做?
整个计划基本上已经完成了,如果他和陆忱钊挑明,就是背叛李昱濛和江彤,这可能会导致他俩的死亡,像上一世那般......
如果他继续什么都不干,只默默等待那合适的、暴风雨来的那一天,这对他而言仍然是一种煎熬,尤其是陆忱钊对他越好他就越会煎熬。
江遇矛盾地舔了下干燥的唇瓣,爱情与仇恨本来是天生的对立派,却偏偏集中在他和陆忱钊身上。
或许,他从一开始就错了,老天让他重生的时间点也错了,应该让他重生回在孤儿院还没被老傅领养走的时候,这样他绝对不会踏入陆家的大门。
不进入陆家,就不会和陆忱钊朝夕相处,不和陆忱钊朝夕相处自然也就不会爱上他,只要不爱上陆忱钊,他就不会因为复仇会给陆忱钊带去巨大损失而内疚不安。
而那巨大损失还只是他们全盘复仇计划的第一个胜利节点......
支撑他走到现在的仇恨有父母的仇,上一世的李昱濛、江彤和自己的仇......但其实归根结底都源于“不被爱”。
陆忱钊不爱他还利用他羞辱他,这才是他最不能忍受的东西。
当医生从急诊室里出来时,江遇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