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凉越有些慌张地回过头来,握拳轻咳了几声掩饰。
“赵兄是嗓子不太舒服吗?”韩亭担忧地问了句,将手旁的茶端起要递给赵凉越,然后突然想起了什么,又放了回去,道,“抱歉,忘了刚刚勉之喝过了。”
明明是韩亭的茶,但是项冕喝过,也就是说,两人很可能喝了同一杯茶,还是用的茶碗同一边。
赵凉越:“……”好想早点去上朝议事。
“溪鳞,你是不是没睡好?”
褚匪走过来,也担忧地俯身看向赵凉越,结果赵凉越却倏地后撤两步,离褚匪远了些。
褚匪:“?”
赵凉越抬手轻碰了下鼻尖,解释道:“受了风寒,怕传染给你们。”
褚匪闻言皱眉,反而上前一步,巧妙地将赵凉越堵在自己和柱子之间,上下打量和检查了赵凉越一番,确定无恙,才松了口气,抬头正要问什么,发现赵凉越的耳朵红了。
赵凉越刻意地低着头,眼睫有些微微颤抖,像是在害怕什么,又像是在躲避什么。
是在怕自己吗?
褚匪心中一怔,扭头看向项冕和韩亭。
项冕和韩亭的事,很早以前褚匪就看出来了,只是什么都没有说。褚匪虽自认对赵凉越的心思藏得还算深,但有些东西,有共同经历的人,譬如项冕和韩亭,要是看出来几分告诉赵凉越,也是不足为奇的。
项冕见褚尚书投过来的眼神危险,心里自是了然,赶紧朝他微一颔首,指着赵凉越又摇了下头,表示他们什么都明白,但什么都没说。
“师兄。”赵凉越先开了口,并未抬头,道,“你的官服在里面,你去换了,还要上朝呢。”
褚匪看了眼赵凉越,点点头,由宋叔带路朝屋里去了。
韩亭走过来,问:“赵兄,发生了何事?你的脸色真的不太好,但又不像是病的。”
赵凉越的鼻尖还残留着方才褚匪靠近的淡淡墨香,此番缓了两口气,才摇摇头道:“没事,就是受凉了没睡好。”
韩亭道:“如今多事之秋,赵兄要多保重才是。”
“韩兄的叮嘱我会记住的。”赵凉越看了眼韩亭身上的劲装,犹豫了一番,还是问了句,“下次什么时候回来?”
韩亭抿唇笑道:“不一定,看我父亲吧。”
韩亭作为仆阳守城将领,回京述职自有定期,赵凉越能听懂他的话中话——若是韩闻蕴东窗事发,身为韩家子弟的韩亭必定会被押解回京。
其实自从赵凉越入仕后,韩亭就很少跟他提及家里的事,近来也是同萧瑢商榷要事时,从他嘴里得知,过年时韩闻蕴没准韩亭进府邸的门,是项冕把人带回家一起守岁的。
“赵兄,你不要把眉头皱那么深。”韩亭依旧笑着,将腰间一块令牌接下递给赵凉越,道,“我来赵兄这里,一是告别,二是要将这令牌给你。”
赵凉越看那令牌一眼,就知道是韩府的私令。
赵凉越没接,道:“你终归有想回京看看的时候,自己留在身边吧。”
“不了,我再回来不需要它。”韩亭将令牌硬塞给了赵凉越,道,“大许如今内忧外患,京都的繁华不过是一层一捅就破的纸,除非朝廷的召令,我会一直守在仆阳,绝不敢擅离职守半分。”
赵凉越握着手中尚有余温的令牌,看着韩亭脸上坦然的笑,想要说什么,又总觉得说什么都词不达意。
能在朝堂之上舌战群儒的户部左侍郎,面对人世间的生死有命,也终究是无措的。
韩亭后退一步,朝赵凉越抱拳,朗声道:“如若有一日,赵兄需要为了苍生黎民对我挥刀,切记不可犹豫。我韩亭,视死如归!”
言罢,韩亭和项冕朝赵凉越抱拳一拜,便并肩往外走去。
正值淑气回转,天光初泄,泼洒在两人身上,赵凉越恍惚间好像看到了当年的某一天,也是这般的好天气,两个少年打闹追逐着离去。
直到外面响起马匹的一声嘶鸣,赵凉越才回过神来,清清楚楚地明白那两友人即将远去,归期不定。
赵凉越后知后觉跑出了院门,外面却只有孤零零的一个拴马桩。
京墨正坐在车辕上和墙头的柚白干瞪眼,看到赵凉越匆忙地跑出来,跳下马车过来问:“赵大人,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赵凉越看着长长的街道,问:“刚才他们已经走了吗?”
“他们?”京墨疑惑了一下,随即明白过来,道,“赵大人是说韩将军和项大人吧,刚走呢,和你就前后脚,可是还有事没交代?我去追上他们。”
赵凉越默了默,摇摇头,道:“不了,没有什么事要交代的。”
第82章 第八十二章
早春乍暖还寒,风吹起来依然令人直缩脖颈。
褚匪和赵凉越一前一后地走在长长的御道上,除开前面的两名掌灯内侍,其他官吏都隔得远远的——众人皆察觉到今天两位大人间的气氛不对,并不敢上前逮住问什么,连平日最爱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