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煊接过拔出长剑,见上有斑斑血迹,才莞尔一笑,道:“刑大人这是宝剑,回去可要细细擦拭。”
“是。”
季煊将剑还给刑朔,看着他那官袍下露出的明显过旧的衣襟,默了默,问道:“刑大人想知道本宫为何要杀他吗?”
“殿下自有殿下的道理,臣子不该多问。”
季煊闻言笑了下,抬手让刑朔起身,道:“刑大人果然是聪明人。”
言罢,季煊敛去笑容,默了默,又道:“宫里有个新消息,刑大人应该还不知道。”
刑朔不自觉心尖一颤,他很少有这种心慌的感觉。
季煊俯身,拍了拍刑朔的肩膀,道:“孟姨已经没了。”
季煊口中的孟姨,指的是正是宫中德妃孟氏。
刑朔闻言身形一怔,说不出话来。
“本宫还记得,年少时候,你随褚匪进东宫伴读,彼时孟姨还是母后身边的一个女官,照顾我等起居,无微不至,犹如亲母,也算是沧海桑田仅存的余温了。”季煊顿了下,道,“可惜宫妃薨殁,你们近距离看上一眼都是不能的,这样吧,本宫到时候多上几炷香,就当是替你们了。”
“多谢殿下。”刑朔袖中拳头攥紧,逼自己平缓了下心情,问,“娘娘她……何时走的?”
“就在昨日夜。她在宫中一辈子,膝下无子,好不容易熬到有孩子,可先是孩子没了,如今命也没了。”
“那娘娘……可还有遗愿?”
“她平生所求,无非就那点东西。”
刑朔颔首,叹出长长一口气,道:“臣懂了。”
季煊居高临下看着刑朔,嘴角呡了个微不可查的笑。
第15章 第十五章
赵凉越和柚白朝着西北方向,绕过废宅的后院,从后门出去便看到了一辆马车等候,旁的侍从见到赵凉越,便过来请他上马车。
赵凉越记得这个侍从的脸,正是褚匪的属下,便微一颔首示意,登上马凳进车,柚白随侍从驾车,马车很快消失在废宅拐角。
赵凉越朝马车内侧的褚匪拱手作谢。
虽然仅凭柚白一人足以逃脱,但刑朔和褚匪这一计显然解决了很多后顾之忧。
褚匪俯身伸手拉住赵凉越袍袖,让他坐下来,道:“溪鳞同我何必客气?只是,今日赵五赵半仙死了,以后可就没了这层身份打探消息了。”
赵凉越靠着车壁坐好,不动声色地将自己袍袖从褚匪手里抽出来,道:“所谓赵半仙,本就是意料外的一番际遇,过于惹人注目,注定不会久长,褪下这层身份是早晚的事。”
褚匪扬了下眉头,揶揄道:“那我下次在京都街头,是不是就可以见到或假扮卖糖葫芦小贩的溪鳞,或假扮杂耍艺人的溪鳞,又或者是傅粉涂朱假扮姑娘的溪鳞呢?”
赵凉越:“……”越说越离谱了属于是。
两人相对无语一段路——或者说,赵凉越单方面不想说话,而褚匪则是难得有一段路没找到话头。
终于,褚匪在看了好久故意离自己坐远的赵凉越后,开口提醒:“溪鳞不离我近些吗?”
赵凉越道:“坐这边正好,也免得挤占了褚大人。”
“啧,这挤占点位置怎么了?”褚匪说着,倏地身形一动,起身凑近赵凉越坐下,马车也跟着一晃,褚匪满意地弯了桃花眼冲赵凉越一笑。
赵凉越只觉两人贴这么近有几分怪异,但此处实在无处躲,两人又是大男人,便也默许,问起了正事:“褚大人能这么快和刑大人赶过来救我,是早就知道些什么?”
“溪鳞的事,我自然一直时时留意着,不敢有半分松懈的。”褚匪顿了顿,直到看到赵凉越清秀的眉头微微蹙起,露出不耐,才莞尔道,“至于今日要杀溪鳞的,正是当朝太子季煊。”
“当朝太子?”
“听闻前些日子宴饮,有个没长眼的非给他进言,说是京都突然来了个神算子赵半仙,赛过活神仙,他当面没什么,过两天就找由头将这人斩了。”褚匪说着,抬手拿过一个橘子开始剥,续道,“我们这位太子殿下素来如此,明面上支持自己父皇大兴佛教,暗里对神佛之道嗤之以鼻,恨不得全部杀之为快。”
赵凉越拒绝了褚匪递过来的橘子,思忖稍许,道:“神鬼多是无妄之谈,太子不喜也是明智之举,只是今日亲自来此要杀我,有些意外。”
“倒也不难解释,今日是太子伴驾去恒恩寺进香的日子,皇上照例又要赏赐不少东西,太子必定心中厌恶,又碍于君臣只得忍着,所以回头就把气撒到近来声动京都的赵半仙身上了。”
喜怒难测,杀戮无常,这便是皇家。
说话间,褚匪执意要把橘子给赵凉越,赵凉越只能接过,掰了一瓣送进嘴里,谁知其酸无比,赵凉越当即皱起眉头,思绪断开,抬头苛责地看向褚匪,对面的人却是欢快地笑了,似乎对于自己十分幼稚的把戏无甚自知之明。
“虽然是有一点点酸,但是新鲜啊。”褚匪很欠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