粥晏淮已经是放凉了一会再端过来的了,楚然的手没有烫伤,只冒了点红,加上他现在的样子,瞧着也怪可怜的,晏淮没办法,只好给人换了衣服,又亲自端着碗去喂楚然吃,生怕楚然等会又手抖,洒个满身都是,那这病也算是不用好了。
"张嘴。"晏淮舀了粥往楚然嘴边递,"搞快点,吃个东西还磨磨蹭蹭的要人伺候,烦得要死。"
楚然听他的话,也乖乖张嘴,吃了小半碗后,楚然突然笑了笑:"我总感觉现在是病晕了,在做梦。"
晏淮听懂了他的意思,冷笑了一声:"那你这梦做得够贱的,净折腾人。"
"贱就贱吧,我不在乎。"楚然耸了耸肩,"我已经好几个月没见到你了,更没有能跟你独处的时候,如果犯贱就可以的话,那我还挺愿意的。"
"别恶心我。"晏淮态度愈差。
"你说我那天要是不跟你讲那些话,我们现在关系能不能好一点。"楚然直直地看着卧室正对着的那张桌子,在他们还没闹掰的时候,晚上他都在那给晏淮辅导作业,明明也就是几个月前的事,楚然却觉着像是很多年前发生的了,"晏淮,我知道你难受,但其实我那天说的话都是真的,我给你搞名额,只是想让你多个机会去考,除此之外,没有别的意思了,再有钱我也没办法修改你的分数,你确实是靠自己考进来的。"
晏淮停下了继续喂粥的动作,静静坐在那看他。
"至于你说我博同情,我承认确实是,可也不尽然。"楚然顿了顿道,"我在认识你之前,一直是个很软弱的人,最开始上小学,也确实遭过霸凌,跟我生父有一腿的女人家里颇有些权势,而我妈是陪着我生父白手起家的人,她没什么背景,那时候也不知道哪来的风声,所有人都说我妈才是小三,同学都说我才是个婊子养的孩子。小孩子做事没分寸,我的水杯里会被扔虫子,书包里会被灌水,起初我都没跟家里说,直到有一回,有人在我的书桌抽屉里黏了刀片,我没注意,翻东西的时候被削了刀,满手都是血,我妈自己也被那个女人欺负,但她其实是那天来学校看到我满手的血,这才疯了,说什么也要带我走。我生父估计也是看不过眼了,也就答应了我妈,把我们送到了后来住的地方。"
"你是我到那之后见到的第一个人,也是头一个要跟我做朋友的,我真的很依赖你,也确实觉得没有你的话,我根本不可能变成如今的样子,也绝对没有重新去上学的勇气。"
楚然说起从前的时候神色淡然,那些不好的过往似乎都已经对他没有什么影响了:"我很想你能一直在我身边,所以我自私地利用你的善良,用各种卑劣的言语、手段,哄骗你考实验,我在最开始决定做这些事情的时候,其实就已经想过结尾会很难看,只是我没想过,我们会闹成这样。"
"后悔确实有吧,但是不多,只要你现在还在我身边,我就觉得能接受。"楚然转过头来,淡淡地看着晏淮,"我一直在想,我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喜欢你的,我想了很多的节点,但又觉得不对,应该再往前一点,最终觉得,也许我对你的喜欢,是从跟你见的第一面起,就有了。"
"我跟你认识的时候才十岁,十岁的小孩你都敢想?!"晏淮终于忍不住出声了,他心乱如麻,气不打一出来,丝毫不计较碗里的粥是病号刚吃过,直接一仰头把剩下的半碗全给喝了,"你别吃了,病死得了,这世界少个孽障。"
楚然笑笑,也不知道是自嘲还是无奈:"谁说不是。"话音刚落就呛了风,咳得惊天动地,晏淮看不过眼,把水端到他面前,而楚然接过水后另一只手抓住了晏淮的手腕,"但我就是喜欢,我能怎么办呢?我也不想骗自己,而且,能争取的,我觉得总该争取一下。"
晏淮感受着手腕上楚然的体温,很烫,很炙热,烫得他不敢直视,不敢面对,病得虚弱的人没有什么力气,晏淮随时可以甩开楚然的手,可他没有这么做。
其实在过去的几个月里,晏淮的心态有了翻天覆地的变化,他有了其它的想法,可他不愿意告诉楚然。
"晏淮,反正你已经可怜了我这么多年,也不差这一次,跟你吵架我太难受了。"楚然声音很轻,带着重重的委屈,"我知道错了,以后都不会骗你,如果你不想我喜欢你,我也努力改...你别跟我生气了,好不好?"
晏淮眼神暗了暗,他伸出另一只闲着的手,把楚然的手掰开,楚然的脸上瞬间写满了失落,但出乎楚然意料的是,晏淮没松开那只手。
"我可以原谅你,但喜欢这件事不行。"晏淮说,"至少现在不行。"
楚然看向了晏淮:"那什么时候可以?"
"不知道。"
"晏淮,我还年轻,我等得起,我可以再等你一个五年,甚至是一个十年..."
"别蹬鼻子上脸的,能原谅你就不错了。"晏淮没好气地打断他,"而且老子是直男,直男你懂不懂?"
"我也是直的。"楚然还有心思笑,他能从晏淮的语气摸出晏淮的情绪,也知道晏淮没在真的生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