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脱去累赘的喜服,只剩中衣,在狂风里一手紧紧抓住水仙的枝条,一手将珠钗卧得更紧,向信号接收器连连刺去。
眼看着上面的裂痕越来越多,我感觉胜利在即,卯足了劲,使出最后一击。
手腕却在空中被人握住了。
看着对方的脸,我喃喃道:“荆——”
不对,荆年分明在我的另一侧,这是3号。
他不是被我种了瘟疫吗?还是五瘟里最无可解的中瘟,怎么——
“系统出了故障,我暂时无法退出游戏。”他嘴唇已是骇人的青乌色,说话间,黑色的血不断从嘴角溢出。
“所以我的Jing神体漂浮在半空种,听到了你们的计划。”3号抹了一把嘴边的血,一双眼睛紧紧盯着我,用不容置喙的语气说道:“我不能眼看着小酒去送死,便强行催动着Jing神体回到身体,来阻止你。”
“要不是没有其他办法,我也不想送死。”我别过头,有些不敢与他对视。“你别劝我了。”
太讽刺了,我亲手杀死的人,为了阻止我去死,从鬼门关跑了回来。
他沉默许久,松开了紧蹙的眉头,道:“既然如此,我来代你重启吧。”
“什么?”我一时没明白他的意思。
“炸毁心脏只需要自爆装置就够了,谁来戴信号接收器没有区别。”他深深看着我,“所以,就让我来重启吧。”
我下意识看向薛臻,对方迟疑了一会儿,答道,“不管是谁来重启,玩家也好,NPC也好,魂魄(Jing神体)都会受到巨大损伤,也许……”
他本来想说“会死”,但斟酌了一下,换成了更直白的说法。
“会彻底消失,哪怕重启之后,也不会再存在。”
“既然如此,那更应该由我来了。”3号却轻声笑了,“你知道的,小酒,我的Jing神体既能经历78次轮回,又能一分为二,换做别人早就陨灭了,我才是重启的最适合人选。”
说着,不顾我的反对,把信号接收器强行从我身上摘下,戴在了自己脖颈上。
然后在我与他之间召出一道水结界,一步一步向瀑布口迈去,风吹起他鲜红的喜服,脆弱而艳丽。
这场被中断的婚礼,新郎与新娘之间隔着世界上最远的距离。
远到要穿越两个世界、跋涉万重山水、历经78次轮回,也无法靠近半分。
我眼睛酸涩得厉害,仿佛有什么东西喷涌而出。
他有所感应地回头看了我一眼,说道:“已经哭得够多了,整整78次,这一回,就不要再为我哭了。”
“我……”
“大喜的日子,应该笑才是。”
我说不话来,便听话地扯出了一个勉强的笑,他静静看了我一会儿,然后启动了自爆倒计时,往后一仰跳下瀑布悬崖。
我再维持不住笑容,哽咽着喊道:“真的还会再见吗?”
他已经直直坠落下去,爆炸的辉光像一轮璀璨的太阳,吞没一切,世界线存留的最后一秒,耳边回响着他最后的回答。
没有肯定,也没有否认。
更像是回答自己那句话:“我不想再被小酒忘记了。”
他说:“所以,小酒要记得我。”
我在一阵刺骨的寒意中醒来,身上只穿着一件单薄的中衣,四周是寂静又辽阔的雪原,偶尔有几粒雪落在我头上,野兔没人追杀,自在地在雪地里漫步。
这是……重启成功了吗?
3号的话语在我脑海里一闪而过,我意识到自己竟保留了记忆。
但看这情形,第80次轮回,似乎还是和每一次的开头一样。
直到预料之外的人闯进了我的视野。
竟然是属玉师兄,确切地说,是少年时期的属玉师兄,身形还没有那么魁梧,甚至远看还有些像女子。
但不管怎么说见到死去的属玉师兄再次活着站在我面前,总归是喜悦和欣慰的。
不枉重启。
他被我盯得有些不自在,抓着手里的夜啼剑,带着属玉鸟往后退了两步。
“你、你是什么人?”
我顾不上回答他的话,心里正飞快理清头绪。
看样子,虽然开头的地点一样,时间却不同,提前了至少十年。
没得到回应的秦属玉更加紧张了,他本就刚拜入仙门,一直勤学库里,几乎没怎么下山和人打过交道。
尽管如此,他仍然鼓足了勇气,强作淡定地对着身后的人说。“薛师叔,此人一定有问题,大雪天的把自己一个人埋在山上,也不怕被狼群袭击,说不定是魔修。”
“能有什么问题?师侄啊,不是我说你,今早遇到一只掉进陷阱的山鸡,你非说是妖邪要带走,把人家猎户都得罪了,犯得着吗你……”薛臻嘟囔着走了出来,还保持着薛佳佳那一贯的埋汰样。
但在看到我以后,他的表情有了微妙的变化,随即笑了笑,对秦属玉说道:“不是魔修,就是一个普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