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秋安打着小算盘,突然感受到一阵目光,扭头看去。穆长闲见被发现,面沉似水掀起一层波澜,不过只有一瞬,就已经淡定地移开了视线。这次轮到柳秋安盯着穆长闲看了,他先是看看手中点心又看了眼空盘子,而后恍然大悟地微微睁大眼,似慷慨大度般将点心凑到穆长闲嘴边,道:“给!”
“嗯?”穆长闲侧头疑惑地看向柳秋安。
秦晟见此,不禁啧啧道:“长闲兄,这花折鹅糕出自西南有名膳夫之手,每月也就出那么几笼。”
“啊?”柳秋安一听,随即咬住下唇,是一副可怜可爱的模样“那我……”
秦晟摆了摆折扇,不以为意道:“嗨,这盘上的只是少数,其余的还在这下面。”用扇柄敲了敲空心的桌案,忽然想起自己还不知此人大名,迟来拱手:“哦,对了,忘了请教这位公子大名。在下云滇秦氏风雨楼楼主秦晟。”
柳秋安趁穆长闲张嘴欲言时,手疾眼快将点心塞进他嘴里,而后颇为老练地回道:“久仰秦楼主大名,无师无派柳秋安。”
本应小口品味入口即化点点清香的点心,此时将甜味一股脑释放,穆长闲闷咳几声用手背掩着嘴,真的是腻得发齁。
柳秋安用余光观察他,此时桃花眼微微眯起,眼角染上笑意,活像一只捣蛋成功的坏狐狸,穆长闲口内黏腻地说不出话,只能任凭这只狐狸得意的张牙舞爪。
“柳公子请看。”秦晟用扇身在桌案上敲了三下,桌面分裂成两片,朝旁边移动,将内部的一切暴露在外,而那破损的折扇差点为此折腰。
冰雾若隐若现扑面而来,在盛夏的中端的日子里,让人感觉如获至珍。
柳秋安一脸好奇,那头白发衬得他原本如似樱桃的唇瓣更加殷红,穆长闲端茶的手顿了顿,表情有些许微妙,柳秋安附身探看那‘小冰窖’,对着里面形形色/色层层叠叠的点心。目露星光。
穆长闲赶在他要流口水之前,报复性道:“别把脑子冻坏。”
柳秋安不听,又往里钻了点,些许白发搁在桌沿上,半掉不掉。
秦晟心情颇好地大笑道:“若是喜欢,秦某就送给你,就当作交个朋友。”
柳秋安一听,将目光移向秦晟:“当真?可我现在没有什么可以回赠秦楼主的东西。”
“柳兄这话可就见外了,只要柳兄原谅秦某之前眼拙误认你为女儿身,就已经是最好回礼。况且柳公子花容月貌,前朝的倾国倾城的李皇后还是现今的容姑娘和月公子,怕都会在柳公子面前失色。这四字,柳公子当之无愧。”秦晟扇着破洞扇子徐徐道。
柳秋安微微歪了歪头,倾泻而下的白发柔顺地搁在肩前,无可挑剔的五官被面前袅袅冰雾朦胧,而愈加神秘、柔和。
秦晟顿了顿继续道:“像柳兄这种见一眼就难以忘却的美人,秦某竟没有什么印象,莫不是隐居之人?”
柳秋安撩了撩鬓边碎发,心中腹诽道:感情这是在绕着圈探我底细呢?
“我啊,”柳秋安想了想,而后瞥了眼一旁的穆长闲,不怀好意的笑了笑:“是他义父。”
穆长闲呛咳了一下,将目光移向秦晟。
“原来如此。”秦晟笑着眯起狭长的双眼。
穆长闲感觉喉间涌过一口热血:“你……”
秦晟感概地摇摇头,打断了他的话,调侃道:“长闲兄真是有眼福,有这样秀色可餐的义父,一定很好下饭,秦某真是羡煞你了!”
正在此时,马车停下了,方才那位老伯在车外叫道:“楼主。”
“好。”秦晟收起不正经的腔调,顶着要将他凌迟的目光,不慌不忙道:“长闲兄,柳公子,秦某去处理一下楼中杂事,就失陪了。这些点心我叫人送至……嗯?”秦晟看向柳秋安,柳秋安会意,脱口道:“清风派!”
“好,送至清风派。”秦晟笑眯眯地最后看了眼穆长闲,潇洒地收起折扇,就这下人为他掀起的车帘下了车。
穆长闲也起身,一字一顿对柳秋安道:“走,我的义-父。”柳秋安不慌不忙跟在后头,顺着杆往上爬:“孝顺儿子。”
穆长闲深呼一口,心里默念着佛经慈悲为怀。
柳秋安抬头看,巨大的牌匾挂在上面,写着劲挺的三个大字——‘风雨楼’。迎着熊熊烈日,气势很是逼人。再回头,穆长闲早已走出了老远,柳秋安只得颠颠追上,白发在阳光下闪得人眼花,一时间惹来众多视线。
柳秋安觑了一眼穆长闲,总觉得此人好像心情不大好,于是没话找话试探道:“风雨楼在这呀。”
穆长闲:“这只是分楼。”
柳秋安:“哦,去哪啊?”
穆长闲:“客栈。”
这语调平稳的实在让人看不出他的心情来,柳秋安伸了个腰,便闭了嘴随便他。
穆长闲却突然止步:“我觉得你很像一个人。”
呼吸仿佛停了一拍,他那淡淡的嗓音并未施加威压,却让柳秋安双脚突然如灌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