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好好地洗了个澡,光是沐浴露就用了两次,直到身上再没一丝汗味,才从洗手间里出来。
他躺倒在床上,刚翻了个身,便已经陷入了沉眠。
然而不知睡了多久,模模糊糊间,从客厅传来了隐约的剁东西的声音。
方明月捂着发胀的脑袋坐起身,侧耳倾听片刻,不由皱起眉头,他并没有听错,外面果然有声音。
他吓了一跳,连忙从床上下来,走到门边时,从门后抽出一支高尔夫球杆,缓缓打开了门。
看到门外的景象,他无语片刻,将球杆放回去,走到沙发边坐下。
沈高楼朝他瞥过来一眼,将抱在怀里的果盘递给他:“看电影吗?”
方明月低下头,捂着嘴笑起来。
“笑什么?”沈高楼朝他这踢过来一脚。
“我现在才知道你说的想看电影,原来是真的想看电影,”方明月叹口气:“我永远跟不上你的脑回路。”
“你家有啤酒吗?”沈高楼问。
“有,”方明月站起身,去冰箱里取了两罐啤酒。
等他回来时,沈高楼已经挑好了要看的电影,著名爱情片《泰坦尼克号》。
沈高楼接过啤酒,打开喝了一口,然后拿起抱枕抱在怀里,靠在了沙发上。
方明月只喜欢硬汉电影或合家欢电影,对爱情片不太感冒,尤其是经典爱情片,基本都是以悲剧告终。
他向来不喜欢悲剧。
但是音乐响起的那一刻,他还是认真看了起来。
电影进行到一半,看着Jack和Rose在桌子上跳舞,方明月忽然想起他和沈高楼一起跳舞的情形。
他转头看向沈高楼,正想说些什么,突然心头一跳,又连忙转回头去。
此刻在沈高楼脸上布满了交错的泪痕,那人正在无声地哭泣。
方明月盯着电视屏幕,终于意识到沈高楼并不是真的想看电影,那人不过是想要纵情地哭一场而已。
他难以想象,一个人到底要强到什么程度,就连哭,也要给自己找个不错的借口。
哪怕是面对自己,也不愿展现丝毫软弱。
这样的人,得过得多累啊。
方明月不觉得沈高楼会愿意让自己看到他脆弱的一面,他本来就不应该闯入这个空间。
想到这里,他悄悄站起身,轻手轻脚地从沙发前离开。
这时,沈高楼说道:“别走。”
方明月听着那沙哑的声音,挠挠脑袋,说了句“对不起”,便重新退回到原位,拘谨地坐了下来。
沈高楼闷闷地笑起来,突然他凑过来问:“你有什么错?”
“不该出来。”方明月拿起啤酒瓶,咕嘟咕嘟地喝了起来。
“这时候喝酒,你不会是想干我吧?毕竟酒壮怂人胆。”
方明月一口酒还未来得及咽下,便喉头一耸,喷了出来。
他捂着嘴狠命地咳了咳,又赶紧抽出纸巾去擦沾上酒水的沙发。
“哈哈,逗你玩的。”
方明月将纸巾扔进垃圾桶,朝沈高楼瞅了一眼:“你还好吗?”
“每天都很糟,就无所谓是好还是不好,”沈高楼挪到他身边,歪着脑袋枕在他肩膀上,低声说:“我妈要有新的孩子了。”
方明月抬起胳膊,在沈高楼身后比了比,不知该不该放下,犹豫中,只听沈高楼说:“想抱就抱,不想抱就放下,磨磨蹭蹭的像什么样子。”
方明月顾不上尴尬,只怕再耽搁下去,沈高楼会直接起身就走,于是赶紧抬起手,搂在了他肩膀上。
沈高楼抬手抹了下脸上的泪,说道:“我妈并不爱我爸,他们是奉子成婚,她爱的是她现在嫁的那个男人。
我早就知道她并不喜欢我,小时候根本想不出答案,以为是自己不够懂事,后来,我终于知道了真相。
他们并不相爱,只是因为有了我,才不得不结婚。”
沈高楼的眼泪越流越多,他吸了吸鼻子,继续说:“在初二那一年,他们离婚了,我妈带着我来到这个城市,只为了找那个男人,也就是我的继父。
那时候我继父正在打离婚官司,所以他们不得不维持将近一年的婚外情,在我初三那年,两人终于结婚了,我则被赶了出来。现在,我妈终于有了她爱的孩子。”
方明月微微侧了下身,将沈高楼抱进怀里,在他脊背上轻抚。
他不知道能安慰什么,任何话语都是苍白的。
沈高楼搂住他的腰:“我不怪他们,如果是我,也一定不会喜欢这个突然降临的孩子,我只怪我自己,从来都不想认清现实。”
沈高楼絮絮叨叨地说了很多,等到他说累了,便趴在方明月肩上睡着了,而此时,窗外已经现出了曙光。
方明月抱着他将他轻轻放在沙发上,借助有限的光亮盯着那张美丽的脸庞,难以想象,会有人不爱沈高楼。
他抬起手,在那卷翘的睫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