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之谚属于私下外出,穿得很随意,黑色大衣套着黑色毛衣,一身黑色,与简舒华的大衣造型既搭配又对比鲜明。
没有遮遮掩掩的墨镜口罩帽子,真人又与镜头里拉过变形的样子有些不同,路人便不敢认了。
林之谚看看简舒华,对方站在小小的收银台前,没注意到店内人的关注,便对那两个女孩比了个「嘘」的手势,然后给了她们一个wink。
“陪他来吃个饭,让我做个普通人。”林之谚双手合十,小声道。
两个女孩又惊又喜,连连点头。
简舒华付了账过来,疑惑道:“你在干什么?”
“没什么,”林之谚拉开旁边桌子的椅子,“坐这。”
简舒华摘了围巾搭在椅背上坐下来,看着林之谚在自己对面坐下。
他道:“我点了个小锅,一会吃完还可以吃点别的。”
可惜现实不尽如人意,简舒华在小吃一条街吃得满足,还没回家就恶心起来。
英菲尼迪猛地停下,简舒华推开车门,吐得一塌糊涂。
吃下去的辣椒油是他一时冲动做的孽,这会儿就遭了报应,胃到喉咙里火烧火燎地痛。
简舒华吐完皱着眉头,在路边找了个干净地方就地坐下了。
后腰愈发酸痛难耐,心里很不愉快。
还没坐稳当就看见林之谚跟着下了车,脱了自己的大衣递过来:“地上冷,你要坐就垫着。”
简舒华:“我就坐一下。”
林之谚不由分说弯腰把人捞起来,硬是把衣服铺在地上了:“怀着孩子呢。”
“你开车回去吧,”简舒华把双手拢着膝盖,把头靠在上面,“我在这坐一会儿。”
“你不坐车了?”
简舒华咬着下唇摇摇头:“一股车里那种味儿,我闻着想吐。”
林之谚:“那你呢?”
“也不远了,我一会走回去。”
林之谚笑了一声:“那我陪你,让司机开车。”
简舒华掏出手机给陈巡打电话,交代完后继续靠回膝盖上。
他又回到了早上时的那种状态,头痛,腰也痛,胃里还不舒服。
简舒华想不通,肚子也就有个馒头那么大,这么一个小东西怎么会把自己弄成这样呢?
他难受极了。
待陈巡赶到把车开走后,或许是凉风吹的久了,简舒华终于觉得好受了些。
太阳已经快要完全落下去了,留下天际一条细细的橘红色,整条街都灰蒙蒙的。
他抬起头,看见交叠在自己手上的一只手,冻得通红。
简舒华反手将那只手握住,双手轻轻搓着林之谚的手背。
看见他有动静,林之谚终于出声:“好点了?”
简舒华「嗯」了一声,他还是有点发蔫,但主观感受上确实好了一些。
他拽着林之谚的手站起来,捡起大衣拍了拍。
一片细碎的雪花落在手上,接着是第二片,第三片。
“下雪了,”林之谚说,“我们回家吧?”
他从简舒华手里接过自己的大衣穿上,手插进口袋里,用胳膊肘向简舒华示意了一下。
简舒华的手从林之谚胳膊的空隙轻轻穿过去,挽住了他的小臂。
“其实我很生气,早上就很生气,但你怀着孩子呢,我也不能狠狠欺负你是吧,”林之谚道,他的语气中多了一种以往没有过的压迫感,“简老板,等你生了可我再跟你算账。”
简舒华「嗯」了一声:“好,那你现在可以回答我的问题了吗?”
“我们还可以再有一次机会吗?”
林之谚:“嗯,就一次。”
“谢谢。”简舒华叹了口气,心里的紧绷终于放松下来。
“我有个问题,”林之谚边走边问,“简老板,你是男人,为什么会怀孕?”
简舒华想了想:“一种……染色体造成的问题,通俗点来说,你大概可以理解为先天的发育畸形。”
林之谚:“那你……会有别的地方不舒服吗?”
他斟酌了一下用词,担心会让简舒华觉得不舒服,问得非常小心。
“之前有头晕,在南山那次,不严重的,我这个病例很少,也没有太多能参考的经验。”简舒华说。
林之谚:“崽崽是不是要做个DNA筛查之类的?”
“26周去做,我希望他会是个健康的孩子,不要像我一样,”简舒华说,“之谚,我想跟你商量一件事。”
“你说。”
“如果……他和我一样不幸运的话,我可能要考虑不要这个孩子。”
简舒华能确定自己可以接受这个小孩子——并非是父爱层面,而是其他各种条件综合衡量下来,让他觉得自己可以去养育一个孩子。
但肚子里真的有动静,感觉到这是一个活生生的小东西的时候,要做这个决定就更加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