尤其是小腿处,衣服褪到那里的时候他格外仔细缓慢,仿佛早就被人嘱咐过似的。
“乌墨,你知道我受伤了?”苏扬舲开口试探的问询。
乌墨伸手去够着旁边的皂子,一边回复道:“卫夫人已经嘱咐过奴婢了,为您沐浴时要格外小心,伤口要尽量避开污水。”
苏扬舲没说话,乌墨一边帮他清洗,一边继续说:“奴婢送热水来得时候,见到夫人来来回回在床边和盥室走了好多次,也不知道在做什么。”
“你说你看见他在床边和盥洗室之间来来回回的走?”
乌墨点头道:“可不是呢,一边走一边还在数数,奴婢看着夫人那步子走的大小都一样似的,好像是丈量这个距离,不过奴才也看不太懂。”
乌墨不懂,苏扬舲却听懂了。
怪不得他觉得卫南寻极其熟悉这段路,就好像他的眼睛能看见似的,原来他早就想好了要将自己抱过来的,而抱过来的过程中他的双手不能摸索,所以他提前数好步子,丈量好要走的路。
苏扬舲从来不知道卫南寻竟然心这么细的吗?
他胸口里的那颗心脏快速跳动了起来,卫南寻对他这么好,或许有些事情也可能不是他的一腔情愿。
他们在一起同吃同住的日子,若卫南寻对他无意,又怎么会处处护着他,事事想着他。
苏扬舲闭目半仰着枕在浴桶的边沿上,任长发垂落满地,丝丝散开,仿佛他的心事一般稠密。
乌墨还在他的耳边唠叨:“奴婢看着主子对夫人也真是好,昨日下那般大雨,主子心急火燎的就冲进山林里寻找夫人,任谁看了都得感动呢,奴婢昨儿瞧着夫人眼角还挂着红,定是感动的哭了。”
苏扬舲心里一缩,略作犹豫,“所以你觉得卫南寻是被我感动了?”
乌墨点点头,手指沾了皂子泡沫,涂抹在苏扬舲的手臂上。
原来,所谓的日久生情也不过是感动后的回报而已。
也对,卫南寻怎么对他心动呢?
不该也不可能。
午时刚过,苏扬舲走进了礼部的衙门,平日就自带屏蔽的四皇子,今日脸色更沉了几分。
侍郎兰卿手下的一个郎中正等在司祭制门外,见着苏扬舲走过来,才颔首行礼道:“四皇子,兰侍郎让我来找四皇子要千秋宴的礼单。”
苏扬舲小眉毛揪地飞起。
他推开房门,一边走一边说:“我与钱郎中平级,郎中可唤我名讳,我大姜自建国以来,便规定皇子入朝为官只要没有封王,便没有品级之分。”
钱塘赶紧点头应和,道:“是,苏郎中。”
礼部分三制:司祭、司仪、司膳,苏扬舲就在司祭制,这个部制掌管祭祀之事,部制内还设有主事一名,员外郎三名。
他前几日已经跟兰侍郎说过千秋宴的礼单之事了,既然是送给皇帝的生辰贺礼,自然是要神秘才能有惊喜,提前报备了礼单还谈什么惊喜?
“礼单之事兰侍郎已经同意我不需要提供了,为何又来找我索要?”苏扬舲看了看外屋的一名主事和三个员外郎,四个人看见他的一瞬间皆是换了颜色,本来还在谈笑的几个人,忽然都安静了下来。
“兰侍郎说,呈报礼单是我姜国的规制,此事关系到皇上千秋宴的安危,不可不提供,所以还希望四……苏郎中能体谅一二。”
苏扬舲一把扯过椅子,坐了上去,手指摸了摸桌案上的毛笔,许久才道:“好吧,我给父皇准备的生辰贺礼是一把黑拓木长弓,父皇喜欢狩猎,黑拓木柔性最好,我便亲手做了一把,那你就写好报上去吧。”
钱郎中松了口气,抬起衣袖擦了擦额角的冷汗。
这四皇子喜怒无常又荒唐无理,他打心里是一万个不想跟他有任何交集的。
可是官大一级压死人,兰卿是尚书之下礼部最有权力的官儿,他一个小小的郎中又怎么敢违背上级的意思。
本以为这事是不可能办成的,他原本也只是打算再磨两句就赶紧离开。
反正事情他办了,办不成他也没办法,这边是皇子,他哪敢强迫人家?
哪知这个四皇子虽然脸很冷很臭,却并非完全不讲理,也没见他有任何想为难的意思,反倒是比某些大人还好说话几分。
钱塘离开司祭制时,心里就是这么想的。
作者有话说:
卫夫人:谁说卫某是日久生情?明明是「日」久情深。
第48章
◇
那笑意里没有敷衍,满含着真诚。
苏扬舲心中想着陈家的事, 提起笔要写封手书送至江恒府上,闷头思索半天该如何开口,再一抬头发现钱塘还戳在那里,挥了挥袖子,“还有别的事吗?”
钱塘看到他眉梢眼角泛起的寒意, 不禁打了个寒颤拱手退了出去。
若是四皇子因此心情不好, 殃及池鱼可就惨了。
苏扬舲其实心思完全没在这个什么生辰礼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