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前被刺穿喉咙的长老,捂着自己的脖子,血汩汩冒出,不断跟旁人打手势:快给我止血啊!你不是捣药的吗!
药阁长老一张止血符附上去:“你这家伙,没事冒然出什么头!”
云芝芝也并非只顾着寻人,见有人被黑泥困住,灵火便从她脚下烧灼而去,解救受困的人。若符纸用完,还可以空中画符,一样的效果。
被救的人对她感恩涕零,见她还要往幽火深处走,焦急地要阻止她:“前辈,你不要再往里去了,那边都没人了!”
“没事,我去找人。”她步伐没停,慢慢消失在那个人的眼中。
火星子漫天飞舞,云芝芝游离的目光突然顿住,紧紧盯着前方那个人。
梦里的画面翻飞破碎,如撕裂的画纸碎片,一片片落在她脑海里,逐渐拼出一个型来。
等她回过神,少年已经踩碎火星,一步一瘸地走向她。
云芝芝伸手抱住,双手捧起,像接下从天上飞落下的花瓣,接住了骆危单薄的身躯。
“你去哪了!我我我好着急!”云芝芝一吸鼻子,把眼泪忍回去,“我还真怕把你丢了。”
骆危浑身是血,把她新买的素裙染了通红,他心中的躁意疯狂,灵府内叫嚣充斥着血色杀意,其中夹杂着怒火与不甘心。
他其实听不太清楚云芝芝说的是什么。
骆危刚刚只是在上空遥遥望了一眼,就已经走到了她的面前。
她雪白的素裙如此耀眼,像坠入深渊的月光。
火光冲天,幽蓝色的焰心卷入黑雾中,连天都映成一片灰青色,好似雷暴袭来前的那一刻。
无尘剑已经回到了骆危的灵府中,享受着周遭杀意与不甘,这是剑灵最喜爱的情绪,嗜之如鼎味。
云芝芝察觉到他不对劲,伸手在他灵台一按:“你受了多重的伤?”
骆危忍着头痛:“没受伤。”
云芝芝:“说谎也得符合基本法。”
骆危:“基本法是什么。”
云芝芝没心思给他上什么现代词语小课堂,伸手攥住他的手,把他拉到路边坐下。四周都拍上了禁制符箓,企图阻止那些黑泥进来。
可惜她的符文没用,骆危掀起眼皮,沾着手的血在地上划了潦草的几道血印。
符箓他不会写,可禁制他会下。
写完,那些黑泥果然没再往这边涌。
骆危重新闭上眼,背靠在墙上,呼出的气息灼热,胸腔剧烈起伏,宛如一位高烧的病人。
云芝芝伸手探了探,无论是额头还是颈间,还是双手,都冰凉得过分,就连身体,好像也没有任何温度。
“云芝芝,”骆危眯起眼,琥珀色的眸子混沌着些许不清晰的杂色,“别再摸了。”
云芝芝收回手,“你现在哪里不舒服?”
“脑子。”
“啊?”
骆危半瞌着眼,淡淡道:“我快疯了。”
他现在忍不住想折断云芝芝的手骨,那只好看的手,刚刚还在他身上摸来摸去。
云芝芝却露出一个和蔼的笑,像个宽容怜爱的医生:“你一定是被灵压影响到了,能站起来吗,我们快些离开这里。”
半晌,骆危脸色稍显缓和,伸手去勾云芝芝的手指:“我能,但是……你得扶着我。”
第二十八章
“谢谢前辈救命之恩!”闻西海被从黑泥里捞出来的时候,满脸伤痕,还好小伙子恢复得很快,来到药馆后特别Jing神,说话也逗:“我就说去水潭那里风水不好,也不知道仙选大阵是怎么选在那里的。”
柳融雪尴尬地朝他身后看了一眼。
闻西海转过头,发现青衍山的两位长老正在坐在那里。一个捂着脖子正在生闷气,另个正伸手朝着炼药台里放着什么。
闻西海:“……”
柳融雪今日已经救下许多他这样的修士,面有疲色,见这人没有受伤,便端着药匆匆离开。
周围躺着都是被灵压冲击到灵府的修士,他们修为比较低,极容易被季幽沉这样的诡修影响到。
他的黑泥自地底而起,皆来自去水潭地下水脉。那些黑泥就像他的触手,听凭他的意识,去吞噬别人的血rou,所到之处,如同蝗虫过境界,寸草不生。
所幸药馆被长老们四处下了禁制,从四周升起四道虹光把药馆罩住,形成一道保护屏障。
可惜药馆太小,修士们像一窝窝惊恐的小鹌鹑,肩并肩地聚在一起。只有窗边的修士发出刺激的惊叫,他们能够看到远处去水潭上空爆裂的火花和忽而闪过的剑光,为自己能看到无尘剑主战斗而沾沾自喜。
这一战没有持续太长的时间,双方实力都很高,胜负只在一念之间。然而季幽沉出了名的能苟能屈能伸,他发现自己无法抗衡骆危时,就转而选择保命战略。等他拖完了时间,目的已经达到,便不会与骆危多做纠缠。
如此狡猾,如此令人……不甘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