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饮宵抖抖羽毛,扑棱到松问童头顶,母鸡抱窝似的拱成一团,“我不是那个意思,我这不是想你们了嘛。”
乌子虚噗嗤一声笑了,看着松问童,“你这个帽子别致得很。”
这是当年朱饮宵在银杏书斋时最爱玩的把戏,他没有木葛生的胆子,不敢在松问童做饭时瞎闹,只好老老实实蹲在人头顶,眼巴巴地等饭出锅。
“你他妈的太沉了。”松问童道:“赶紧滚下来。”
“得嘞,那你们赶紧随我上山吧。”朱饮宵扑棱着往山上飞去,“祖爷爷一早就说你们要来……”
松问童看着他的背影,啧了一声:“几年没见,我觉得这倒霉东西又傻了不少。”
“无知是福,傻点也没什么。”
乌子虚轻声道:“这证明朱家把他保护得很好。”
不知过了多久,木葛生终于把青阶扫荡干净,目之所及之处,再没有一只小鬼。
他长长地吁了口气,原地蹲了下来。
他当然不可能一口气把Yin阳梯上所有的怨魂全清光,天王老子也没那么大的本事,在他身前不远处,Yin阳梯断裂开来,台阶消失了,只有无边无际的黑暗向深处蔓延。
他依然披着那件破破烂烂的军服,浑身都是血污,他翻了翻口袋,居然找到了一包烟,可惜没有火,只好干巴巴地叼着。滤嘴上凝结的血块融化,泛着苦涩的腥气,还有一股铁锈味儿。
以他为界,背后的青阶一片死寂,而脚下的黑暗传来模糊杂音。
木葛生俯身打量着台阶的断口,不像自然断裂,而像是被硬生生力量劈开的,他摩挲了片刻,突然想起Yin兵手中那种诡异的□□。
难道如今的Yin阳梯里还有Yin兵存在?
也并非不可能,当初Yin兵暴动,倾巢而出,但Yin阳梯的入口毕竟大小有限,乌孽等人镇压了大部分,或许会有漏网之鱼。
木葛生呸地吐出烟头,朝下方的黑暗大吼:“三九天!”
无人应答,只有空荡荡的回声。
木葛生站起身,腿脚有些发麻,他拢了拢军服衣领,看着头顶漫漫长阶,挺胸立正,五指并拢,敬了一个军礼。
接着转过身,跳进黑暗深处。
第68章
他不知坠落了多久,下方隐约开始有嘈杂传来,而后猛地变大,金戈声、撕咬声、还有意义不明的嘶吼,木葛生分辨着这些声音,下方似乎是一个战场。
最后他啪叽一声落了地,顺势一滚,接着迅速爬了起来。按理说人从这么高的地方摔下来必死无疑,但除了剧烈的疼痛,他似乎没有任何地方受伤。
血槽和痛感成正比,这幻境确实蛮不讲理。
木葛生观察着四周的情况,发现Yin阳梯底部的状况比台阶上恶劣得多,也更加激化——他在台阶上遇到的都是不甚棘手的小鬼,如今看来真正有攻击力的凶神恶煞都聚集在底部,如果说在上面他尚且能团灭,在这里就只有单挑的份儿。
而且这里的凶煞显然更有智慧,纷纷拉帮结伙,木葛生看了看两侧,一边聚集着一堆凶煞,看着对面目露凶光,倒有些战场对垒的架势。
慢着,木葛生突然意识到了不对。
他现在的位置正好被双方夹在中间,如果说这两边凶煞正在对垒,那他就是天上掉下个林妹妹,一屁股摔在了楚汉河界上。
那些鬼哭狼嚎的凶煞不是在朝对方示威,而是在恐吓他这个胆大包天的不速之客。
好家伙,小丑竟是我自己。
现在逃跑必然不是个好选择,只会让原本敌对的双方团结起来围攻他这个闯入者,但虎着胆子正面刚明显也不是上策,他不可能打的过这么多凶煞,除非用山鬼花钱。
但这里是幻境,他不敢断定使用山鬼花钱会有什么后果。
跑不了也打不过,木葛生果断往地上一躺,把军服盖在脸上,闭眼装死。
事隔经年,木小司令堪比城墙的脸皮再度在战场上发挥了作用——只要我什么都看不见,那么困扰的就不是我。
不过那些凶煞虽然有拉帮结派的智慧,但判断敌情的观察力还是不够,木葛生闭眼装死,他们好像就真的以为这人死了,迅速把他晾在一边,嘶吼声很快传来,双方战成一团。
木葛生蜷缩在军服下,利用声音判断方位,缓慢地挪出了战场。
上次他用这一招还是百多年前了,那时他第一次跟着木司令上战场,老头子托大,老马失蹄打了败仗。秉持着他还得回去嘲笑他爹,活下来就是胜利的原则,他硬是从死人堆里爬了出来。
其实这姿势挺不雅的,趴在地上一拱一扭,说不清像身残志坚的磐石还是百折不挠的蛆。
等到四周终于稍稍静了些许,木葛生觉得自己应该离战场有段距离了,掀开军服,准备看看到底是个什么情况,结果远处的场景瞬间震惊了他。
那些怨煞不是在自相残杀,恰恰相反,双方的目标完全一致——他们不是在对垒,而在排队,排成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