抽格外装着各式各样的拉环把手,像一扇扇门叩。
饶是木葛生见多识广,也愣了一会儿才开口,“这是五面百子柜?”
百子柜是中药铺子里专门用来装药材的药斗柜,一面柜子上有许多抽屉和小格,和周围墙上的抽屉格确实很像。
只是大了不知多少倍。
“墨家当年的装修师傅怎么想的,打算在这儿开巨人国中药铺吗?”
柴束薪Cao控着转盘和把手,玻璃房在空间中缓缓上升,“五面墙,加上天上和地下,一共七面百子柜,分别属于诸子七家。”
“师父当年带我来蜃楼,没上顶层。”木葛生四处张望,“现在我明白为什么了。”
柴束薪:“贼不走空。”
“还是三九天你了解我。”木葛生打个响指,丝毫不以为耻,“要是我当年知道这地方,随便搬点东西就够凑军费了。”
“顶层储存着七家千年以来的珍藏,价值难以估量。”柴束薪无奈摇头,“很多东西不属于这个时代,不可轻易现世。”
五面墙分别用不同的材质砌成,凿刻着古老的壁画,“蓬莱为白玉、朱家为朱砂、Yin阳家为五色石、墨家为松烟。”
柴束薪转动把手,将玻璃房停在一面墙前,“这一面是药家,烧蓝珐琅彩。”
巨大的柜墙是一整面珐琅,錾刻着鎏金花纹,釉彩庄重华艳,泛出宝石般的色泽。
木葛生仰头望去,“这面墙好像是一幅图。”
“神农采药图。”柴束薪道:“原本药家的这面柜墙是用乌木制成,两百多年前,当代药家家主迷上了银烧蓝,终其一生收集了大量珐琅。但这些工艺品与药家家学无关,原本不可入蜃楼,丢掉又可惜,那一代墨子便用来贴了柜墙。”
说着他指了指,“若一直往上走,能看到上方还有一大部分柜墙依然是乌木。”
木葛生抬起头,“最上方是什么?”
“天上属于天算,是流转的水银,又叫水银天。”柴束薪道:“地下属于罗刹子,柜墙是一整面青铜。”
木葛生闻言来了兴趣,“罗刹子的柜子里有什么?”
“地下不是柜子,是一整块青铜,只有每代罗刹子死后会在青铜上凿开一只柜格。”柴束薪淡淡道:“用来安葬、或者说镇压,罗刹子煞气太重,普通火化无法消解。”
“不过墨子已离世,如今没人凿得开那块青铜了,我大概不会被葬在那里。”
木葛生听完,沉思片刻,道:“这么说可能有点不太地道——不过我还是头一回庆幸老二死的早。”
“不必多想。”柴束薪道:“墨子当年也是这么说的——他才懒的给我刨坟,应该是我们所有人去给他上香磕头。”
“是老二的风格。”木葛生叹了口气,“别说,他还真做到了。”
柴束薪调整着转盘,转盘Jing致而复杂,盘心上还放着一只磁勺,像个缩小版的司南。
“这些柜格是会移动的,想找某一只抽屉,只能靠转盘指路。”他向木葛生解释。
木葛生看得眼花,掏出山鬼花钱,“要不你别转了,我帮你算出来。”
“不必,到了。”柴束薪说着按下把手,玻璃房打开,他们停在一只巨大的柜格前。
与其说这是一只抽屉,不如说这是一扇门。他们上升到了极高处,隐约能看到头顶有流动的银波,正如柴束薪所说,这只柜格是由乌木制成。
木葛生原本以为对方会用什么家传秘法把门打开——结果只见柴束薪拔出舐红刀,朝正中的缝隙狠狠一撬——大门豁然洞开。
木葛生看愣了,“不是我说,蜃楼的防盗措施是不是太差了点?”
现代的电子锁想要破解还需要万能程序,还有谁家的门是能暴力撬开的?
“墨子告诉我的办法。”柴束薪甩了甩手,看来确实用了极大的力,“想要打开顶楼的百子柜有三种方式——是本家人、是当代墨子,这两种人都可以用传承下来的秘法将柜子打开。”
“还有一种就是暴|力|开|锁,但只有罗刹子才能做到。”
“你不是药家人吗?传承秘法你不知道?”
“那种方法需要滴血认主,我已退出家谱,骗不过去。”
木葛生抓过柴束薪的手,隐隐有青筋浮现,“你手没事吧?”
“没事。”柴束薪轻轻推开,“别碰,脏。”
他手上还留着之前划破掌心的血。
“城隍庙里还有几株梅花开着。”木葛生道:“等我们回去,记得泡手。”
柴束薪:“好。”
两人走进巨大的柜格,大门随之关上。
房间中空空荡荡,木葛生四下环视,“盘庚甲骨就放在这里?”
柴束薪露出一丝疑惑,“我没来过这里,当初我是从父亲手里直接继承了盘庚甲骨。但按照墨子所说,盘庚甲骨确实存放在此处。”
“是不是活太久,哪里记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