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太懂……但是好多人来不及到医疗营就死了,大家都在拼死一战……”
“……木葛生呢?”
“木长官还好,受了点伤,但还撑得住……”
“我知道了。”柴束薪轻声道:“你做的很好。”
“……您很冷吗?”
“我没事。”柴束薪脱下自己的外衣,盖在小峰子身上,“你好好休息,这里有我。”
短暂交谈的片刻,他的手一直在抖,甚至快过了对方的脉搏。
长街两旁摆满了酒坛,Yin阳梯中Yin兵狂涌,却始终不能超过酒坛一步,长街上挤满了兵马,松问童杀红了眼,砍瓜切菜般收割着人头。被舐红刀砍头的Yin兵瞬间化为一道青烟,骨灰飞散,松问童的衣襟几乎被染成了白色,又顿时被暴雨冲刷而去。
狂涌而来的Yin兵越来越多了,虽然提前将山鬼花钱放入酒坛中布阵,但一条街说到底是不可能阻挡军队太久的。街口太窄,Yin兵不能四散,便踏着同伴的头颅踩上半空,一层叠一层,盔甲摞在一起,如同一面巨大无比的青铜。
有人吹响了号角,Yin兵发出嘶哑的嚎叫。
松问童冷冷地看着眼前的鬼哭狼嚎,他咬着一缕shi发,浑身肌rou绷紧,骨骼爆出刺耳的咔嚓声,最后他拧了拧脖颈,仿佛凭空长高了一寸,他甩掉外衫,汗水和热气源源不断地从毛孔里冒出来,雨水甚至无法近他的身,在半空中就被蒸腾。
这是蓬莱秘术“雪燃”,他在剑阁待了整整三年方才练成,通过运行经脉而调整骨骼四肢,将人的潜能催发到极致。练成的那一日有漫山大雪,他埋下一颗种子,吐纳运息完毕,雪地中开出了一朵莲花。
他缓慢地呼吸,全身都被调整到巅峰。只有秘术是不够的,极致的功法需要配以极致的外力——墨家代代相传的舐红刀术,这一刀由盘古开天辟地而来,出刀的刹那,连Yin阳都可以被斩断。
有熟悉的嗓音在耳畔响起:“当你掌中有刀的时候,没有什么能拦住墨家人。”
“果然这么热闹的场面少不了你啊,妈。”松问童朝记忆中的女人笑了笑,仰头长长地吐息,接着一声暴喝,如同离弦之箭一般冲了出去。街边的酒坛一个个炸开,烈酒和暴雨混在一起,狂chao般将松问童托上半空。他将全身的力量催动到了极致,拔刀出鞘,无比凌厉地斩下。
那是美而暴烈的一刀,在空中画出一个完满的圆,刀光撞上铜墙,仿佛日落沉江,掀起滔天巨浪,堆积如山的Yin兵瞬间土崩瓦解,哀嚎着化为齑粉。松问童一刀力竭,整个人摔趴在地上,狼狈地拄着刀爬起来,大吼道:“乌孽!”
“无礼小辈,要叫太岁大爷!”一道红光从Yin阳梯中冲出,跨过层层人群,从背面将Yin兵搅了个人仰马翻。乌孽边战边走,迅速突出重围,将手中花球朝远处掷去,“小子接着!”
花球抛上半空,松问童凌空一踢,直接飞到了长街尽头。
花球落地炸开,变成一面朱红大鼓,暴雨敲打着鼓面,嘈杂如万马蹄声。
乌子虚站在鼓前,抬头望去,缓缓吐出了最后一口烟。
他扔开烟杆,纵身跃上鼓面。
安平看着乌毕有丢开烟杆,起身走入暴雨之中,低沉的鼓点声隐隐传来,他追出门去,发现街头不知何时放了一张大鼓。
乌毕有跃上鼓面,少年在雨中折腰而立,双手翻转,是一个舞蹈的起手式。
木葛生站在不远处,他横抱着一张琵琶,遥遥和少年对视,缓缓开口——
刹那间雨声止歇,天地俱寂。
乌孽出手拦住Yin兵,松问童冲出人群,狂奔进长街一旁的关山月——乐楼今夜门窗大开,顶层天台放满琴架,琵琶琴瑟陈列开来。松问童一把抓过一张琵琶,在暴雨中急急拨弦。
银瓶乍破水浆迸,铁骑突出刀枪鸣。
木葛生看着乌毕有。
松问童看着乌子虚。
琵琶嘈嘈切切,音如裂帛,有歌声拔地而起——
“岂曰无衣?红妆缟素!
岂曰无言?焚诗千赋!
岂曰无歌?长歌当哭!
岂曰无战?穷兵黩武!”
鼓上人惊鸿而舞,凌厉曼妙,如破阵之剑,如绕指之柔,锐不可当的杀气和惊心动魄的艳丽融为一体,有如力拔山兮的沉重,有如白鹤展翅的轻盈。随着舞者拔剑般一跃而起,四周的空气仿佛都凝聚成了实质,天上地下,无有不从。
这绝非凡俗的舞蹈,而是Yin阳家的倾世绝学——将军傩舞。
Yin阳家可御神鬼,姑妄烟杆在手,甚至能使阎王听令,然而面对十殿阎王都束手无策的数万Yin兵,能与之对决的唯有Yin阳家失传已久的上古之舞——“将军傩舞已失传数百载。”当日乌子虚在城西关,难以置信地看着乌孽,“上次将军傩舞现世,还是兰陵王在军中奏破阵之乐,大爷您居然还保有这段绝学?”
“咱家在酆都住了快千年,身上可不只有年龄。”乌孽一抛花球,“看过鬼集百戏吗?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