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葛生见状一笑,掀开盒盖,“不愧是墨家手艺。”
四十九枚山鬼花钱,一封书信,一只锦囊。
木葛生拆开书信,只见十四个字:
酆都来人,得花钱;
遭逢大变,开锦囊。
他愣了愣,突然发出一声大笑:“师父啊师父,您老人家是不是什么都料到了?”继而话音一转,“还遭逢大变开锦囊,您老以为自己孔明呢。再说了,人家军师给赵云的锦囊足有三个,您这太穷酸了,要不要这么抠。”
说着收起锦囊,将花钱一把倒了出来,却又在匣底发现一张纸条,依旧是银杏斋主的字迹——你又不是赵子龙,莫要嫌弃为师穷。
木葛生:“……”
不得不说,师父终究是师父,把自家徒弟了解的通透。
木葛生哑口无言,只得收起花钱,将木匣放在香案之上,毕恭毕敬地磕了三个头。
次日,酆都收到木葛生书信。
Yin历九月二十,Yin兵出关。
接下来一连数月,木葛生忙的脚不沾地,往往是深夜倒头睡去,第二天天不亮就爬起来干活,部队训练初见成效,但依然有一堆焦头烂额的事等着他。国内武器配备与国外差距太大,大多以中正式□□为主,射程落后很多,“前清他妈的还签了什么国际公约。”木葛生站在靶场上骂骂咧咧,“军队禁用达姆弹。”
达姆弹杀伤力极大,弹头进入人体后会膨胀变形,因此又被称为“□□”。然而国内军队经费及其不足,只配有轻重机枪、手榴弹,什么枪榴弹、掷弹筒等等一概没有,至于冲锋机枪、□□,老兵们更是连听都没听说过。木葛生气得三天两头就要骂娘,他在国外穷是穷,但早知如此,把木府卖了也要运一批军备回来。如今国内战局四起,交通封堵,便是有钱也只能望洋兴叹。
木司令虽然把儿子当狗养,但留给他的部队已经是国内最好的武器配备,全国只有二十六门炮,难以想象前线会是什么样。最后还是老兵想出了主意,中正式□□射程短,就只好在杀伤力上做文章——把子弹头在石头上磨秃,形成一个砂面,打中目标后能在人体里翻跟头,往往能造成重伤。
在国外学了一大堆,回家要钱没钱要粮没粮,还是得用土法子,木葛生觉得自己出国四年简直白瞎,不如跟着他爹去打仗,再不济做生意挣钱,总好过现在干瞪眼。
反倒是老参谋看着他呵呵笑:“小少爷长大不少。”
“您就别损我了,等我爹回来再给我娶个媳妇儿,我就也要当爹了,哪里还小。”木葛生又是忙了一整天,匆匆扒两口冷饭,“再说眼下这个时局,谁还有闲情当少爷。”
老参谋把电报本留在桌上,走之前还是笑:“小少爷说的是。”
参谋是木司令带出来的老兵,几乎是看着木葛生长大的,他不敢跟老人家顶撞,只好低头猛扒饭,被噎得险些上不来气,翻箱倒柜找热水瓶,“妈的,谁家少爷吃这个。”
刚找出热水瓶,结果瓶中空空如也,木葛生只得去接水,顺路去通讯室打了个电话,“喂?赵姨,老二在吗?”
松问童刚好在关山月,过来接了电话,“作甚?”
“明天来给你爹我送饭……”木葛生话未说完,远处突然传来惊天动地一阵巨响,通话戛然而止,只剩一阵忙音。
整座军营都被惊动了,木葛生扔下水瓶就往楼顶跑,城郊地处高地,楼顶可以俯瞰半座城,刚刚他听得很清楚,动静是从城内传来的。
木葛生飞奔上楼,远处烟尘四起,冷风呼啸,视觉受限。他让跟来的勤务兵给他拿了个望远镜,掏出几枚花钱,按照城中起烟的地方排列,最后看着花钱摆出的阵状,神色一变。
“今天是几月几号?”他问一旁的勤务兵。
勤务兵看他脸色严肃,立刻道:“十月二十九号。”
十月二十九正是Yin历九月二十,木葛生拔腿便跑,匆匆丢下一句,“派一小队人去帮忙,其他人员原地待命,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许进城。”
木葛生嘴上说着不许其他人妄动,自己却身先士卒进了城,一路狂奔到乌宅,连门也没敲,直接翻了进去,正撞见往外走的乌子虚。
“你来得正好。”乌子虚一把抓过人,“电话线断了,我正要去城郊找你。”
木葛生注意到他手里拿着的姑妄烟杆,“方才城中异动,是不是与酆都有关?”
“Yin兵出关。”乌子虚言简意赅,“阎王们要拦不住了,太岁大爷和家中长老们已经赶过去,我把该交代的告诉你,你记好……”
“我一直都想问。”木葛生抢过话道:“Yin兵出关,到底出的是什么关?”
“城西关。”乌子虚道:“Yin兵出关,万鬼压境——Yin兵被镇压在阿鼻之地,和关内怨魂厉鬼彼此消长,是为平衡。但大乱之世怨气暴涨,平衡被打破,阿鼻之地就镇不住这些东西了,Yin兵一旦攻破城西关,酆都内必然涂炭。”
木葛生反手抓过人,“你也要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