柴束薪认得此处,酆都正城门,鬼门关。
有小鬼上前要拦,被木葛生三两下丢开,两人一路砍瓜切菜地上了城楼,“你要做什么?”柴束薪拦在楼梯处斥退小鬼,看着木葛生登上一座平台,平台上放着一尊青铜大鼎,接着从怀里掏出一捆色彩斑斓的物什——是朱饮宵的朱羽。
“凑个热闹——底下的热闹拦不住,那就用更大的热闹镇场子。”木葛生说着将朱羽扔进鼎中,咬破手指,滴血入内,刹那间火光冲天而起,一路蔓延而去。
“近三百年以来,酆都再无白昼。”木葛生跳下平台,朝柴束薪扬眉一笑,“墨子战太岁,天大的热闹,也是时候亮堂一回。”
“金吾不禁夜,玉漏莫相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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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魂兮来兮”祭歌——屈原《招魂》
金吾不禁夜,玉漏莫相催——唐诗《正月十五夜》
第17章
火势瞬间蔓延而去,柴束薪这才发现酆都上空居然悬满了灯,以金锁线互相勾连。
“朱雀第一次完整化形时褪下的尾羽,估计能烧上个三天三夜。”木葛生显得很满意,“盛景难逢,走,咱们找地儿喝酒去。”
九万三千七十二盏金吾灯,满城流光溢彩,灯火漫漫,整座酆都城瞬间炸了锅,惊呼声此起彼伏。
松问童一刀震开乌孽,震惊道:“金吾不禁夜?!老四他在干什么?”
乌孽眯起眼睛看着半空,“金吾灯夜,咱家也许久不曾见过了。”说着朝松问童抛了个媚眼,“今儿咱家心情好,小娃娃,就此别过。”
“你慢着!”松问童扬声欲追,对方却已不见踪影。
木葛生买了几坛酒,拉着柴束薪跳上一座高楼,躺在楼檐上看灯。木葛生拍开封泥,灌了一大口,“三九天你好像有话问我,看你憋了一路了,这会儿没外人,说吧。”
柴束薪端着酒坛,饮了一口,“你是故意的。”
木葛生顿时喷了出来,呛得惊天动地,“不是吧,这也能看出来?”
柴束薪淡淡地扫了他一眼,面无表情。
“行吧行吧,三九天你可真是……不愧是灵枢子。”木葛生无奈摇头,“说说吧,你都看出什么来了?”
“我们并非误入城西关,而是你有意为之。”柴束薪道:“为何?”
木葛生灌了一大口酒,叹气道:“为了老三。”
松问童哐哐哐敲着大门,“乌家的,在不在?!”
这里是酆都一处大宅,高门大户,占地足有两条街。朱红大门吱呀一声打开,走出一名青衣童子,对松问童行礼道:“见过墨子,请问墨子所来为何事?”
“老三呢?让他出来!”
“回墨子,家主不在。”
“不在?”松问童眉头一皱,“人去哪儿了?”
“回墨子,今日酆都城有喜事,家主作为无常子前去道贺,子时便已走了。”童子躬身一请,“府中备有薄茶,墨子可要入内稍等?”
“酆都城中有喜?”松问童并未进门,而是问道:“谁的喜?”
“回墨子,是阎王嫁女。”
“阎王嫁女,百鬼道贺。”木葛生看着远处灯火,“老三作为无常子,阎王是最常打交道的对象之一,即使不能交好,也绝不可交恶,三九天你身为药家家主,应该明白这个道理。”
“我知。”柴束薪点了点头,“所以?”
“阎王曾拜访乌宅,点名想要一份贺礼。”木葛生道:“想托老三请墨家墨子,亲自打一套凤冠。”
柴束薪面露疑惑,“这有何难?”
“难就难在这阎王想要一套凤冠,他若是要别的什么珍宝美器,要老二亲自出手也不是不行。”木葛生叹气:“但是老二这辈子只做过一套凤冠,是送给他母亲的嫁妆。”
“这事儿在诸子七家里也不是什么秘辛,你应该听说过上代墨子与花魁的那段情缘,当年墨子穿着嫁衣去往奈何桥头,戴的就是老二打的凤冠。自那以后老二便立誓,此生再不做任何妆奁。”
柴束薪思索片刻,道:“既如此,说清前因后果,阎王应不是不明事理之人。”
“三九天你和老三不熟,不知道Yin阳家在酆都的难处。”木葛生苦笑摇头,“自诸子七家诞生以来,Yin阳家便专司鬼魂之事,和冥府打了上千年的交道。说得好听点,双方是互相合作,说得难听些,便是各自为政。”
“诸子七家时常为达目的而插手Yin间事,没少给Yin司添乱子。虽说天算子算天命,天命之下众生无有不尊,但说白了天算子也是凡人,Yin司表面不说,心里未必买账。”
柴束薪理解的很快,“所以阎王是在故意刁难?”
“没错,让老二打凤冠是不可能的,老三压根没和他说,这要被他知道,他能把阎王殿拆了。近年又逢天下大乱,诸子七家和Yin司的往来只会越来越多,他要大闹一番是能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