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慢聊,今日府中人少,不必拘着。”柴忍冬抿嘴一笑,“我来只是问一句,晚饭想吃什么?”
木葛生当即道:“一品锅。”
“好说好说,饺子和一品锅都少不了。”柴忍冬笑道:“束薪呢?”
“阿姊做的,都很好。”柴束薪道:“厨房久站伤身,阿姊别太劳累。”
“柴姐姐近来身体如何?”木葛生闻言道:“要不我来帮您打下手吧?”
“我也就偶尔做一做,不妨事。”柴忍冬轻轻摆手,促狭道:“至于下厨——我也听说过木小少爷的红枣洋葱锦鲤汤。”
柴束薪:“呵。”
“哪里哪里。”木葛生语气颇不要脸,“那便有劳柴姐姐了。”
柴府占地甚广,园林中心以九折回廊围出一片安静区域,药家虽族人众多,但居住在回廊之内的只有柴氏嫡系,也就是如今的两位姐弟。
柴束薪和柴忍冬两人居住的暖阁相隔不远,入夜后回廊上点起了灯,廊外白雪簌簌,一枝梅花探檐而入,疏影横斜。
木葛生与柴束薪一前一后地走着,木葛生反客为主,大大咧咧地走在前面,回廊七拐八绕,这人走起来却轻车熟路。柴束薪道:“你认得路?”
“不认得。”木葛生摘下一只灯笼提在手里,“但饭菜香气老远就飘过来了,我在书斋就是靠香味辨认老二今天在哪里摆饭,跟着嗅觉走,不会有错。”
果不其然,两人很快出了回廊,来到柴忍冬居住的暖阁前。两座阁楼虽格局相似,柴忍冬的房间里却是暖意盎然,束腰圆桌上摆满饭菜,正中围着一只Jing致的黄铜炉子,上面煨着的正是木葛生心心念念的一品锅。
柴忍冬正在布菜,见两人进门,先一人塞了一只柑橘,“饺子马上就出锅了,你们先吃点零嘴垫着,竹筐里还有红柿。栗子捂在炉子里,拿出来吃的时候慢点,小心烫。”说着担心炉火,匆匆转身回了厨房。
柴束薪把自己的橘子递给木葛生,“糖盒里有松子,要吃自己拿,别吃太多,马上开饭。”说着也去了厨房,“我去帮阿姊,你别跟过来。”
木葛生抱着橘子糖盒和一筐红柿,眨眨眼,感觉自己头一次体会到朱饮宵吃饭的待遇。
虽然幼齿,但大龄儿童是真他妈爽。
木葛生素来不知脸皮为何物,痛快往软榻上一靠,一边烤火一边喝茶,将橘子皮剥成了一朵花。
然而他还没吃上两口,茶几上的电话响了,他不好接,等着柴忍冬从厨房出来拎起话筒,正要起身回避,却被人拦下,“是松氏少爷。”柴忍冬捂着话筒,轻声道:“找你的。”
“老二?”这才半日不见,松问童有什么事找他?木葛生接过话筒,“喂?有事启奏,无事跪安。”
松问童的电话应该是从关山月打来的,背景音夹杂着琵琶旋律和洗牌声,“老四,你看见老五没有?”
“煮夜宵?他不是跟着你去体验温柔乡了么?”
“我去端个饺子的功夫这小子就不见了!”松问童暴躁道:“今天赶上他化形,我怕这倒霉玩意儿再被人拐了,他没有跑你那去?”
“柴府和关山月隔着半座城,要拐早被拐了。”木葛生看热闹不嫌事儿大,“我就说你不该带他去,他才多大,鸳鸯红罗在他心里比不上鸡窝。”
“我在跟你说正事儿!”松问童嗓音高了一个八度,“你赶紧过来,帮我找人!”
“我拒绝。”木葛生答得干脆利落,他往嘴里塞了一整个橘子,撑得整个脸颊都鼓了起来,含糊不清道:“尼阔以布给窝饭次,但不阔以布囊窝次饭。”
“木葛生!现在是老五丢了!”
“尼布给窝饭次。”
“老五是星宿子!”
“尼不四嗦捞务比窝强麽。”
“你他妈有完没完?!”
“尼还妈窝。”
“……”
电话对面传来一阵巨响,接着是一片死寂,木葛生估摸着松问童气急攻心,正在砸东西泄愤。
他不慌不忙把橘子咽了,口音总算变回个正常人,慢悠悠道:“老五还没学会走路吧?放心,爬不远。在床底下找找,关山月那么多张床,慢慢来。”
话音未落,柴束薪端着汤盅走进房间,“我要吃饭了,天塌下来也等我吃完饭再说。”木葛生不等对面答复,直接挂了话筒,又顺手拔了插头。
柴束薪放下汤盅,“出什么事了?”
“没事,老二祝我冬至快乐。”
柴束薪看着他,眼神显然不信这人的随口瞎扯,然而却没说什么。
柴忍冬回房换了一身松烟色旗袍,笑着入座,拎起酒盏,“今日过节,不必守膳时,你们也别站着了,开饭吧。”
倾酒入杯,一室暖意。
一餐饭一直持续到夜深,大雪初停,柴束薪将木葛生送出回廊,方才问道:“墨子找你做什么?”
木葛生挑眉,“我还以为这事儿已经过去了,怎么又想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