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惊年有些尴尬。原稿是周晓慕画的,他是刚出学校的新人,有些生疏自然难免。“我也就做了一些小调整而已。”
原辞声摇头,“鸟类造型偏复杂,你还相应调整了镶嵌技法。”
何惊年确实想用爪镶、密镶和埋入式镶嵌,将天堂鸟身体不同部位的宝石融为一体。但是,有个问题他一直很纠结,那就是不知如何呈现天堂鸟华贵蓬松的尾羽。
原辞声看出他的迟疑,提醒道:“你既然想到用不同的镶嵌技法,去适配不同部位的宝石,不妨更大胆一点,暂时不必被成品实现的难易程度束缚住。”
何惊年思索片刻,问:“我能不能用轨道式镶嵌,再用大小渐变的长阶梯型切割钻石来做尾羽?这样的话,不仅更有层叠羽毛的真实感,佩戴时立体感也更强。”
原辞声难得露出笑容,“你真的很有天赋。”他认真夸赞,“相信不假时日,你一定能成为首席设计师。”
何惊年不由愣怔,睫羽垂敛,“谢谢。”
原先生真是糊涂了啊,按照合约,自己永远不能再在他面前出现,又怎么可能继续留在圣衡呢?
晚上回到家,何惊年再次提出自己想去另一个房间睡,可原辞声就跟没听见一样,让他早点进来,说时间不早了,医生嘱咐的例行工作还没完成。
按摩了没几下,何惊年好像心情又不好了,闷声不吭把自己埋进被窝,耳朵露在外面,粉粉白白。
原辞声让他出来,他慢吞吞地探出脑袋,脸颊泛着红晕,小声问:“怎么了?”
原辞声拿出一个黑色天鹅绒的首饰盒,“打开看看。”
何惊年掀开盒盖,黑色衬垫上,静静躺着一条银白的链子。
链子主体点缀着翠榴石、透辉石、和沙弗莱石等绿色系宝石,不同色度和色感像玫瑰藤蔓上葳蕤缠绕的枝叶,将最大的那颗水滴形切割的红宝石坠子衬托得格外耀眼。
怎么会有如此强烈的艳丽色彩,在壁灯昏淡的光线里,它宛如一团烈烈燃烧的火。
何惊年惊讶地望向原辞声,对方洞穿他想法似地勾起嘴角,“这就是鸽血红。”
鸽血红,红宝石中的极致。它的火彩并不像普通宝石那样依赖切面对光的折射,更像内部某种物质的燃烧,具有难以言喻的生气。
何惊年不敢碰,也不敢接,他读不懂这番用意。原辞声微蹙了眉,“古柏林的最高评价,不想亲眼见证一下吗?”
怎么会不想。在每个珠宝人的心中,瑞士古柏林宝石实验室都是殿堂级的存在。一般只有拍卖级的宝石,才有资格让古柏林开具证书。而古柏林对鸽血红的鉴定标准,更是严苛到近乎变态。
有的红宝石已堪称极品,在其它专业机构足以被划分进鸽血红。但在古柏林,只能被分成次一级的亮丽红。从某种意义上说,唯有被古柏林认证的鸽血红,才真正担得起鸽血红之名。
然而很可惜,这样的红宝石万中无一。佳士得的珠宝专家常年全世界到处飞,也不是每场拍卖都有机会一睹鸽血红的真容。
现在,这颗稀世之珍就在他面前,像火一样点亮他的眼。但是,他却无法伸出手,不是不想,而是不敢。这颗红宝石和阿耳戈斯一样,都是离他太过遥远的东西,能看到便所愿已足,不敢再奢求更多。
原辞声见他还是一幅惶然凝滞的模样,索性握住他的脚踝,要亲自帮他戴上。手指的热度和贵金属的冰冷让何惊年回过神,他几乎有点惊恐地挣开腿,“原先生,你到底什么意思?”
“礼物而已。”原辞声声音还算平和,但眸中Yin翳渐浓。“像这样的裸石,圣衡的珠宝库里还有很多,我不过让人随便选了一颗设计成成品。”
因收到美丽的鸽血红而惊慌失措,恐怕自己是有史以来第一人。何惊年还想坚持,但眼见原辞声的神情愈发森冷,便不敢再抗拒。
看着原辞声低头将链子系上自己的足踝,何惊年很想问问他,像这样的宝石,理应镶嵌在新娘的冠上,或是成为奢华项链的主石,那份美丽就该被所有人看见。可他为什么偏要让它沦为脚链上的点缀。
或许,在原辞声眼里,自己和他的真实关系就是这样,见不得光也见不得人。但这一切又都是自己的选择,自业自得,自食其果。
“好了。”原辞声松开手,心情rou眼可见地变好。何惊年松了口气,忽又听他道:“怎么这个碍眼的东西还在。”
没等何惊年反应过来,一柄剪刀已然伸进皮肤与脚踝上的红绳之间——
“咔嚓”,刃口开合,那根同事特意送他的祈福红绳应声而断。
原辞声随手将断掉的红绳扔进垃圾桶,绿眸幽深,视线如织笼罩住何惊年。
“年年,你喜欢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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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srds原狗让人设计成脚链可能只是因为他是那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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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成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