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
但一见到夏暑,那种渴望又从内心深处冒了出来,多看一眼,连视线都觉得滚烫。
书里的世界会影响现实世界吗?
答案显然是不会的。
他又想起了下雨的那个傍晚。
男生坐在长凳边,被雨淋透的衣服紧贴着皮肤,起伏的线条一览无遗。
好像从那天开始,他的心底便生出了一丝杂念,想着离夏暑远一点,却又忍不住去逗他,看他生气,看他害羞,不管什么样子,都觉得十分有趣。
明明只是临时标记,明明他们都是男生,明明他以前也喜欢这么捉弄夏暑……
可不知为什么,有什么东西忽然间变得不一样了。
整整一个上午,他们几乎没有任何交流,平日里就像米老头说得那样鸡飞狗跳,今天却格外安静,上一次这么反常还是在期中考之前,两个人一起和混混打架那次。
连续两节都是数学课,米老头有事,拿了一叠试卷交给课代表,让他们做一节课的随堂测试。
试卷发来了,夏暑这才慢悠悠地爬起来,用手拍了下脸,拿起笔刷刷写下自己的名字。
自从上回期中考成绩被薄冬超过后,不服气的他每天晚上回去都有刷题,从高一的知识点复习,先做最基础的,再做复杂一点的,同一种类型的题反复做好几遍,直到完全掌握解题方式为止。
虽说夏暑平时不怎么学,但中考也算是凭着自身实力考进锦溪一中的,那时候他仗着自己不学也能考出成绩,上了高中后继续贪玩,才导致他变成了现在的学渣。
米老头高一的时候找过他好几次,可他当时正处在叛逆期,谁的话都听不进去,听多了甚至觉得烦,一开始还会稍微做几道简答题,到后面直接交白卷都是常有的事。
教室里静悄悄的,大家都在埋头做题,只剩下一片笔尖划过的沙沙细响。
思考之余,薄冬不自觉往旁边的人看了一眼,只见夏暑正奋笔写着,丝毫没有注意到有人在看他。他还是第一次看见夏暑这副样子,没有平日的嚣张与暴躁,眼神专注而认真。
心底一旦埋下了名为感情的种子,便忍不住想要破土而出,于是,一场随堂测试薄冬接连看了夏暑好几次。
有什么好看的?
夏暑心里烦躁地想。
也不知道为什么,反正就是烦得不行,他一边打量着题一边转着笔。
啪嗒——
一个不小心,笔从桌上掉了下去,偏偏掉到了薄冬那边。
算了,下课再捡。
夏暑准备重新换一支,却在这时,旁边的薄冬弯腰捡起来递给他。
他顿了顿,伸手去拿,还没来得及开口说谢谢,对方忽然收回了手。
薄冬用开玩笑似的口吻说:“喊声哥就给你。”
夏暑皱了下眉,一把夺回手里:“神经病。”
指尖轻轻擦过,像是被烫了一下,烦闷的心绪却莫名静了下来。
随堂测试结束后,米老头没有收回试卷,而是让同桌之间互相交换修改。课代表在上面公布答案,他们改出对错,并计算总的分数。
对这种事,夏暑倒是显得很积极,拿过薄冬的试卷便开始算分,一边算还一边说。
“这道题也能错,这么简单。”
一听就是故意说给他听的,讽刺他连这种简单的题都不会做。
算完一看,发现自己比对方高了将近10分,得意得尾巴都快翘到天上去了。
“咯,55分,你的。”说着,夏暑故意夸了一句:“不错啊,比之前多了5分,有进步。”
薄冬微笑着恭维:“还是夏同学更厉害。”
然后装低姿态问他:“夏同学,你能指点一下,这道题是怎么做的吗?”
被他这么顺着摸毛,夏暑的虚荣心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也不是不行,看在同桌的份上,我就勉为其难地给你讲一下。”夏暑一脸洋洋得意:“首先,这是一道数列题……”
薄冬往他的方向凑了凑,离得近,能看见那双眼中欢喜的神采。
分数超过他就这么开心?
夏暑只顾着讲题,根本没注意到他和薄冬的距离有多近。
讲到一半,才发现薄冬正盯着他,他不自在地撇开视线,蹙了蹙眉:“你看我干什么,看题啊,我脸上又没答案。”
薄冬这才移开目光,转而看向试卷。
夏暑问:“听懂了吗?”
薄冬‘唔’了一声,皱着眉没说话。
“算了,一看你就没听明白,我再给你讲一次。”
薄冬勾了勾唇:“谢谢夏同学。”
讲完后,夏暑让他把题抄下来重新做一遍,手捏着薄冬的试卷,脑中突然灵光一闪。
他拿起笔,往薄冬悄悄看了一眼,在试卷的背面偷偷画了只猪头。
那边薄冬问他:“可以借一下橡皮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