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迟可算知道余燃那不着边的嘴是遗传的谁了。
“凭什么?”余燃不服输地梗着脖子:“你也没给我定下具体探监的时间啊,怎么你说时间到了就到了,这不公平。”
居然已经开始正儿八经地讨论起探监的时间问题了吗?
再这样下去他俩肯定得来来往往个没完,于是沈迟自觉肩负起了终止父子争吵的任务。
“燃燃,你快回家吧,外面冷。”沈迟忽地轻声劝他。
余燃一听沈迟发话了,郁闷地哼了一声。
“好吧。那我先上去了。”
“嗯,晚安,记得要好好睡觉。”
“好的,哥哥晚安。”
说完,余燃就一步三回头地进了大门,并且半点目光都没有分给旁边的大冤种爸爸。
余景承:得了,他的话是个屁,沈迟的话就是箴言是真理。
“他倒是蛮听你话。”余景承再也绷不住面上和颜悦色的表情,说出的话听在耳朵里酸唧唧的。
沈迟认同地点头,随即道:“我也听他的。”
说完他又顿了两秒,补充了一句:“我和他也都听您的。”
……
你还不如不补充。
*
送沈迟回家的路上,余景承自然不会放过这样一个盘问的好机会。
“小迟,你和余燃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沈迟的喉结不自在地滚了滚,肃然地回答:“我生日,11月1号那天。”
嗯,对得上,余燃没诓他。
“那你是什么时候突然发现自己喜欢他的。”
这个问题沈迟沉默了有几秒,紧接着给出了他自己的答案:“我并没有【突然发现】自己喜欢燃燃。我觉得我一直是以【喜欢他】这一心态和行动来面对他的,只是之前没有明确剖析过。至于什么时候开始,我也不清楚。或许是很久以前,或许是在分离的那段日子,又或许是他回来的那一天。”
余景承沉默了半刻,随后说:“这回答可真该给余燃听一听。”
“但是我肯定不会告诉他,要不然他又得翘尾巴了。”
这话说完,车里的两人皆是一笑,紧张的气氛霎时间活络了不少。
“那我可以问一下,你对你们这份感情的决心有多大吗?”余景承的问题犀利又直抵中枢,但他透过后视镜,一点都没看见沈迟脸上的慌乱无措。
反而,对方的目光瞬间坚硬了起来。
那像是任何事物都无法撼动摧毁的坚固,如同风沙里倔强昂扬的白杨,又堪比茫茫大雪中伫立不动的雕塑。
“叔叔,您问错了。”
“我的决心不在我们两人的感情身上。”
他的回答让余景承怔然。
“我的一切,都围绕着余燃转动。在这种情况下,我们二人的感情反而位于较低的位置。”
“简单来说,如果余燃不希望持续下去,我会断开这份感情,无论我内心是否真的愿意。”
“他如果想和一辈子,我会不惜一切代价地握紧他的手。”
“他喜欢我,我感激不尽。他要离开我,我不会成为他的任何负担。”
“叔叔。”沈迟对着余景承莞尔一笑,“其实,当品味被迫失去一切的滋味后,失而复得就成了恩赐。
“那些曾经梦里才有的奢望成了真,所以无论他给予我什么,我都会无条件地接纳。”
“因为我真的真的,不能忍受再失去了。”
*
在送回沈迟后,他的那番话依然在余景承耳边回荡着。
这太不可思议了,他们明明才十六七岁。
但是这种感情却已经超越了无数人。
余景承心想,就连他本人也无法保证自己的爱能像沈迟那样干净无暇,不掺杂其他任何的私心。
它已经到了让人毛骨悚然的地步,这不是单纯的青涩的感情,而更像是一种献祭的姿态。
无偿、不求回报、所有的一切都只为一个人。
他恍然回想起沈迟说完那些话后的一句恳求。
“叔叔,我真心地求您不要把这些话告诉余燃。”
他用的是求。
沈迟在回答他任何问题时都不卑不亢,却唯独在这件事上求了他。
原因是什么?
因为他不希望自己这份过于沉重的爱给余燃带来困扰。
……
余景承的手指一下一下地敲着方向盘。
他是一个生意人。
所以他自然乐意看见沈迟对余燃爱得深沉,毕竟有谁不希望拥有一个稳赚不赔的生意呢?
这下能够彻底放心了。
就让他们两人,自己去走属于他们的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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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沈迟:这世界上,只有老婆的意愿才是最重要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