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时候就隐隐洁癖的少年谢哲犹豫着凑到他唇边:“你说什么。”
那时候的宋宝贝其实不知道要说什么,他只是下意识不想对方离开,不想一个人,于是他不太熟练地撒谎。
见对方没听清,他就努力仰头,太久没有说话,嗓音沙哑,咬字古怪:“……疼。”
少年谢哲皱着眉起身,没有怀疑——对方被送来医院的时候,医生都叹气,还这么小,身上新伤旧伤太多,加上底子不好,得慢慢熬,下雨天估计也得难受。
他按铃喊医生再来看看的动作被制止,看着轻轻抓着自己衣角的苍白手指有点疑惑,解释:“我让医生来看看。”
宋宝贝早就不记得自己当时怎么解释的了,或者什么都没说。
但梦里的他只是固执地攥紧对方衣角,不肯松手,和对方对视。
“……”少年谢哲比现在的谢哲要好说话,见他倔,就放下手,“我没办法让你不疼。”
宋宝贝觉得自己当时是笑了的,但是梦里看,病床上瘦得脸颊凹陷的少年却只是安静地躺着,什么表情也没有,也没有松开手里的衣角。
“少爷,下午四点了。”有人敲了敲门。
少年谢哲犹豫地看他一眼,将自己的衣角抽出来:“我走了。”
然后颇为生疏地说一些客气话:“你好好养病,我有空再来看你。”
病床上的人就安静而乖巧地点头,藏在被褥下的手指抓了个空。
……
其实他再也没有回来过,宋宝贝被接到福利院后,还偷偷打听过,福利院的阿姨们倒知道有个好心人背地里给院里提供资金,不过却不清楚对方的现状。
后来宋宝贝才知道,对方只是那个假期,恰巧到岛上小住一段时间,恰巧多管闲事救了很多人,而这些人里,恰巧有他。
谢哲大概早就忘记了年少时的这一段插曲。
但是宋宝贝一直记得,只是后来很少再去回想,偶尔梦里梦到,也不太清晰。
没想到后来能在C市再见,如果没有末日的意外,他原本没想再去打扰的,他只是想偷偷地呆在对方周围。
他又迷迷瞪瞪做了几个梦,前几个都忘了,到最后一个,他已经快醒了,因此记得很清楚,是他救回谢哲后,谢哲醒来的那一天——
他当时脑子不太清醒,对方竟然真的坐在他面前,活生生的,就垂着眉眼坐在那,比少年时候更令他心动,比他手机里每一张照片都漂亮。
那时候已经知道自己未必能有好下场,只想要独占这轮明月一小会。
谢哲当时皱眉问他:“你想要什么。”
他在剧烈的心跳里说——
“我想你和我成为恋人……时限是三个月。”
宋于鹰没有在梦里出现,逼仄的客厅里只有他和谢哲,宋宝贝知道对方要说什么,“不可能”,谢哲当时是这样说的吧。
但他忽然惊讶地瞪圆眼睛,听见对面的青年说:“好啊。”
梦里的宋宝贝被意外的回答砸懵了,茫然又无措地看着对方隔着桌子凑过来,被人用两指掐着脸颊抬起头,被迫和对方对视,听见谢哲轻轻重复:“我说,可以。”
他这样,宋宝贝反而不知道怎么反应了,他从没有想过谢哲答应了之后他应该做什么,只能手足无措地努力别开脸,不敢看对方。
“那我们现在就是恋人了。”对方好像真的不解,凑近他问,“恋人应该做什么?接吻、牵手、约会……上床?”
宋宝贝脸涨红了,讷讷说不出话,却不由自主跟着对方每落下一个词去想象。
他在这块就显得格外笨拙。
梦里的谢哲很温柔,走过来俯身牵着他的手十指相扣,接吻的动作却一点也不轻柔,清淡好闻的味道在他鼻尖。
对方吻得很过分,也很深,另一只冰冷的手探进他卫衣的下摆,蛇一样蜿蜒揉弄,他有点喘不上气,脑袋里一团浆糊……谢哲真的也会有这么欲|望外露的时候吗。
然后没头没脑想到对方那句“不是初吻”,又有点吃醋,对方为什么这么熟练,只有他被牵着鼻子走,谢哲就永远冷静、永远清醒。
反正是梦。
他这么不甘心地想着,坐在椅子上伸手环住对方脖颈,对方一愣,他就笨拙地张开唇,红着脸主动把舌头探进去,下一秒就被人反客为主轻轻咬了一下,然后被缠住舌头吮吸……
他呜咽着吞咽,有种被人吞吃的恐惧,颤抖着想逃跑。
对方却不允许他退缩,掐着他腰的手带着警告地用了一点劲,清冷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不许。”
宋宝贝一时有点迷糊。
过了一会,对方放开他,他才得以重新呼吸。
梦里的谢哲把软得快摔下去的他扶起来,又问:“接下来应该做什么。”
他一时半会没缓过神,慢半拍地看向对方,茫然地摇头,忽然,灯灭了,他在黑暗里炸了眨眼。
有人吻了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