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是得见故人音容啊!
“艾叶……”
——“艾叶!”
“别走……”
——“你别走啊!”
草。
草!去他娘的身份悬殊,不得僭越!
艾叶赫然回身,将这月之帝神,九天上神,狠狠搂紧怀里!
“好,我不走。”
艾叶容一手抓住素曜按在地上痛得青筋毕露的修长瘦骨手掌,握紧手里。甚是一个阔别千年,了却长憾的拥抱!
“我再不,再不松开你的手了……”
“对不起,我再也不松了。”
“对不起……”
艾叶把他抱在怀里,终得释怀他那后悔了七百多个日夜的,一次松手。
“我不恨你,真的不恨你啊……你知道的,我岂会恨你……”
或许隔层衣纱,命铃在后,素曜似得慰藉渐渐疲软在艾叶怀中,骨弱得真似凡体,也正似他心念之人。
艾叶听得自己心如鼓擂,深知如此相拥是为渎神,千忍万忍再不敢落下一颗吻,只把他安放回榻上,看他睡得熟,也将手牵得紧。
好似七百多年前昆仑屋内那对亡命人。
没关系,你好睡吧。
我守得习惯,你这天生的公子命。
殿外。
“怎样,我说这招好用吧,这都进去几个时辰啦?”
白钰站在桂树下摇扇相望,不忘邪笑冲镜儿挑眼。
“属你最混蛋。”
镜儿气鼓鼓地抱胸一哼,闹了句“走吧,没声了还看什么看,变态吗。”
“咱往后就装聋子,装瞎子。镜儿你只用留好门不锁,总有法子让星君得好!口嫌体正直说得就是他,自己放不下架子去讨欢,非得等那一魂闹了,才肯求人!”
“是啊。”镜儿在一边顺着白钰的话下,“星君就是不愿承认自己萌出凡念,他那不是心疼,也不是头疼,不过情愫扰心乱。只可是……”
不是拔除,而是顺其自然的做法,真的对吗。
白钰自上而下的偷瞟间看得出镜儿心事重重,拐了她一肘道:“顺应天意吧小仙女?这事又不是你我左右得了。既然从一开始便是个变数,成佳缘孽缘谁都不知,七百年前就该断了的东西……他们却谁都没能放得下,我们哪还配得上插手。”
“可我只想星君过得舒心。”镜儿简言平淡,毕竟是伴生侍仙,说起无情,可不比大殿里那位差。“他人喜怒忧患,怎可扰星君命格。”
“行啦,别想了。诶,出来了!”
艾叶略显倦容地从大殿轻手出来合了门,暗自露了个窃笑。扬眉吐气地吸了口凉爽空气,才要迈步,就看见白钰站在树底下跟他招着手。
“我不知道他能疼成那个样子。”艾叶与白钰并排蹲在桂树底下,这一龙一豹往那儿一缩,打远看着还挺相像。
“不是疼,是仓惶。”白钰拿衣袖擦拭玉笛,随口一吹都是声绕梁声幽。“星君司月,亦保五湖九州人愿无忧。这世上本就没他掌控不了的事,不想到头来却连自己的心都按不住。”
“那他就这样疼了七百多年?你们就这么看着!”
“是,七百多年。不过好在天上日子过得快,忍忍便过去了,没事的,没事,比不了您。”白钰还是逍遥做笑。
艾叶眉心皱得厉害,按住白钰手臂道:“没法子治吗?”
耳畔一阵铃声荡过,艾叶闻声抬头,见镜儿从头顶飘扬落下,足尖点地,轻而柔美。
他的视线垂得低,仔细观得到她脚踝处的银铃,与自己藏着的那颗几乎并无二致,也是根红线细牵,薄银明亮,Jing雕细琢。
“有法子,您知道的。”
镜儿淡然一句,玉音仿佛荡浮空中。她看艾叶面色陡变,正欲开口,被艾叶身后的白钰一个凶狠眼神噎了回去。
“罢了。”镜儿摇头,“是您的东西,用不得‘还’这一词。不过您若真心想星君好,是要下抉择的。譬如有些人,就是再也回不来了的道理。”
“哎,镜儿!”白钰没忍住埋怨出声。
“我明白。”艾叶无奈笑笑,“不过照您的道理说来,这是他给我的东西,我没理由还你们星君。再说,凭什么就一定要只委屈我?我过得不好,他便也过得不好,这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你这话什么意思!”镜儿被他一句惹了不快,“怎还盼着我们星君痛不欲生了!不想你竟是这般自私小人!你若真心为他好,就当还了他!”
“是你无情根,不懂爱。”艾叶却是不愠不火,对答道:“但言情爱一事,是要两人共患难,共欢喜,才得坚守。假若事到最后只有我一人卑微,我一人纠缠,镜花水月的东西便真成了无用执念,那这爱不要也罢。九雷压顶,隐世独修,独闯地宫,飞升天仙。你们当这是我一人痴情,殊不知是我坚信他定也在某处等我去寻他,他等得也很苦,他也是与我相同的度日如年,身不由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