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穆颂,却迷恋于文字本身的美,以及它能创造出的高于现实、没有边际的世界。
“这倒是把我问住了。”
安珩竹枝一样的长指,轻轻拧了拧眉心,似乎真的有些为难。
“那个……要是不方便说,就算了,我就是随口问问。”
“不是不方便,就是,有点不好意思说出口啊……”
安珩笑了笑。
“怎么说呢,大概是受了鲁迅先生弃医从文的启发,选择一条真正能实践想法的路吧。”
安珩说得很含蓄,穆颂却还是听懂了。
确实,相较于写文劝世,社会学对于人类社会本质的探索以及应用,更能实现安珩少年时,“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的豪情。
明白了这一层,穆颂的心头,涌上一股暖意,看向安珩的时候,眼神里的崇拜,又深了一些。
陆远:……
这特么什么情况???
怎么跟他预想的完全不一样?!
本以为,他掀开了安珩最不堪的一面,应该引起穆颂的唾弃才对。
毕竟,在他眼里,这种为了所谓的个人意志,抛下对家族责任的承担,实在算得上自私又懦弱了。
更何况,十几年的时间,家也不回,父母也不看望,简直是不折不扣的白眼狼。
可穆颂这模样,似乎不仅很认同他的做法,甚至,还更崇拜他了?
这就很荒谬了!
陆远正想不明白为什么会这样,穆颂接下来的话,就给了他当头一棒。
“这么说来,咱们算得上殊途同归了!我爸背着我,改了我的志愿,一气之下,我也再没跟他联系过,你是恰恰反过来。”
“哈?你当初,是因为被你爸改了志愿才……也是,不然,凭你区状元的成绩,怎么也能上B大中文系了。”
“哎……冥冥之中都是命数,这不,谁能想到,最后,我们都选择了社会学,又会在这里重逢。”
穆颂说着,原本紧绷的心弦,随着安珩放松的神色,也慢慢松了劲,喝了口茶,又随口问了句。
“那你这些年,完全跟家里没联系过么?”
“也不是,中间,我爸劝过我几次。本科的时候,劝我转专业,毕业了,劝我直接去他公司上班。我……都没答应,所以就……”
“你这样,对得起父母的养育栽培么?”
陆远实在憋不住了,想把事态往他预设的道路上拉一拉。
“那个,怎么说呢,其实,我不是那块料,硬着头皮做了,反而给家里添乱。”
“安教授未免太自谦了吧,凭你三年就当上副教授、探索社会模型架构的才智,会搞不定我们这点世俗经济?”
“陆远你够了!你要是没事找事,就赶紧回去吧,上人家里来挑事,你以为你是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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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
陆远:老婆老婆,你之前不是说过,孝顺的孩子有福报,你很欣赏么???
穆颂:你之前还说过,你不是来搞事情的。
陆远:……
*
陆远:老婆老婆,你怎么没告诉我,你是高考状元???
穆颂:有什么用?考了状元,也还不是遇见了你。
陆远:???
*
陆远:老婆老婆……
穆颂:你特么的有完没完了?!
陆远:最后一个问题,安珩和我掉进水里,你会救谁?/紧张
穆颂:谁都不救。
陆远:我去……你太冷血了吧?!
安珩:小颂知道我会游泳。
陆远:……
安得广厦千万间,大庇天下寒士俱欢颜*:出自杜甫《茅屋为秋风所破歌》
第96章 福利
你以为你是谁啊?!
穆颂声色俱厉的斥责,魔音一样,绕在陆远的脑袋里,久久不散。
“我……你……”
陆远张张嘴,质问的话,顶在舌尖上,就差脱口而出,却还是被理智压了回去。
穆颂语气里,对他的愤怒不屑,和对安珩的关心回护,实在对比太明显。
明显到,陆远觉得,在过往十年中,都没听穆颂说过这么重的话。
就算没有一个脏字、一个坏词,陆远还是感觉被泼了一身的狗血,从头脏到了脚。
曾几何时,穆颂就算再跟他斗嘴,都不会舍得用这样的语气斥责他,即便,几次为了白煦,跟他起冲突时,都没有过。
这一下,陆远清清楚楚看明白了,安珩在穆颂心中的位置,绝不仅仅是白煦那种“好朋友”,而是……
陆远不敢深想,怕把所有的线索串联起来,就会发现,安珩对穆颂来说,是比自己还重要的存在。
所以,他当下,除了默默承受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