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要不然……”谢燃回头看了眼,他们离画室还没有多远,“你先回去等着?”
“不要。”景暄摇摇头,“你以为那屋子你不在的时候能有多暖和吗?”
谢燃:“……”
敢情这老鬼是因为这个才一直跟着他的。
他无语地晃了晃脑袋,倒是没再强行把他推开,只让他尽量别碰他的脖子。
两人短暂地保持了某种诡异的平衡,和平地追寻着谢燃留在程成身上的火,一路追去。
天还未亮,大街上没有人,程成坐不了车,只好先用双腿向前走着。
走一段,跑一段,再歇一会儿。
四周Yin气重,对现在的程成而言似乎并不友好,没多久他就感觉到了气虚。
明明之前不是这样的。
他去医院的时候也是,和湛华彬聊天一直犯困,Jing神不太好,仔细回想,大概是因为制作那盅“颜料”的时候,谢燃从他心口取走了一缕极小的Yin气。
程成倒不是什么笨蛋,结合自身情况再回忆那天的感受,很快就猜出那缕Yin气对亡魂来说可能很重要。
他不在乎这个,既然选择了就没打算后悔。
唯一的问题是,靠这样的体力,走到晚上也许都走不到城市另一头的那个空旷办公园。
而且他也不确定那个变得陌生的父亲是不是在那里。
趁着停下休息的工夫,程成仔细思考了一下。
好像自从那天景暄去拆了阵法之后,他的记忆就开始逐渐回归,当日车祸的景象也出现在回忆中。
仔细想来,那辆撞死他的车辆运行路线确实诡异,当时他没踩在人行横道线上,却也离得不算很远,而且虽然他没看路,但没记错的话,车辆方向应该是红灯。
那个司机刹车踩晚了,也可能根本没踩,而程成自己站的位置同样不太对。
这样发生的车祸怎么想都很奇怪。
然而越奇怪,好像就越发证明了在医院的时候女助理说的话是真的。
再回忆的话,“爸爸”这个形象就越发狰狞了,他控制住了没去想,唯一一个念头就是再见他一次,再和他谈谈。
“就是这样偷溜出来,好像有点对不起谢哥……”
“知道对不起我就别溜啊。”谢燃的声音在背后不远处响起,“睡到早上不好么。”
程成被他吓了一条,一回头就看见谢燃眯着眼打了个不明显的呵欠,一脸的倦容。
他突然很不好意思:“谢哥……你、你怎么醒了。”
“以为自己动静很小?”谢燃一脸嫌弃,“有人在家里进出都没知觉的话,我不如找个深山老林里躲着。”
“啊……”程成面露尴尬。
“你准备去哪里找你爸?”
“就、就上次那个办公园……”
“那是哪儿?”谢燃问的是景暄。
景暄懒洋洋地说:“我可以带路。”
“嗯,”谢燃又看向气喘吁吁的程成,“走吧,带你一程。”
“可以吗?”程成有些惊讶,“谢哥你不是……我还以为……你不支持我去……”
“我只是个卖画的,无权干涉你的选择。”谢燃说,“再说,不帮你一把,你坚持不了多久了吧?”
程成一愣。
时间差不多了。
每个人从抽出心口那一缕Yin气,到意识完全消散,所能坚持的时间不同。程成原本就在死后飘荡了一段时间,还被那两个相通的阵法所影响,所以他坚持的时间特别短。
有了谢燃的帮助,程成很快就到了城市对角的新建办公园,找到了那栋两层高的独栋办公楼。
太阳终于从地平线后升起,天边露出一线金光。
“谢哥,”程成在办公楼门前咽了口唾沫,紧张地说,“我想自己进去。”
谢燃挑了下眉。
“行。”他轻一点头,往后退了一步。
他只是个画室店主。
而这是他的客人自己要解决的事情。
“谢谢谢哥!”程成用甘秋荔的脸笑了一下,那脸上隐约能看出年轻时的风姿,然后转身推开了大门。
没锁。
他独自摸上了二楼。
谢燃找了块大石头坐下,看着逐渐升起的太阳问:“你说他爸会在这里么?”
“在。”景暄说,“我感觉到了。”
“为什么我没感觉?”
“Yin气太重了,跟周遭的环境几乎融为一体。一个活人变成这样,可真是……”
“那也是他自己愿意的吧。”
“谁知道,”景暄眯着眼笑了一下,“那天在车上,听他跟那女人追忆过去,说是遇见了‘大师’才变得有钱起来。可能荣华富贵对人族的诱惑力真有那么大吧?不过要我说……钱有什么用。”
“……”谢燃抿了下嘴,“钱能买豆花。”
“……”景暄忽然变得严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