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镇坐到炕边的凳子上,手放在被子上,抖了几下,怎么也不敢掀开。他怕看到被子里的身体也是这么苍白瘦削,也怕那鲜红的颜色刺疼他的眼睛。
施良见萧镇呆愣愣的看着黄兴的脸,面色深沉,心里叹了口气,不再劝说。这两个孩子,真是让人心酸啊!
萧镇鼓了鼓勇气,手紧紧抓住了被子。不看不行,他要知道,黄兴究竟出了什么事儿。他深深吸了口气,抬起了被子的一角。
他的动作很快,掀起来,又放下,但就是一眼,他已经看到了浅色被单上大片的暗红的颜色。
萧镇被那红色刺得有些头晕,好一会儿,他才定了神,从被子里摸出黄兴的手。黄兴的手腕,纤细苍白,手掌上掌纹细乱,手指冰凉冷shi,上面覆着一层薄薄的茧。
萧镇叹了口气,黄兴从嫁给他,便一直在Cao劳,自己实在是亏欠了他。如果因此而去了,实在是让他不忍。而此时,他无比庆幸自己学的是中医。
他把黄兴的手放在炕上,手指搭上那纤细的手腕,凝神诊脉。
黄兴的脉象,虚浮涩滞,的确是失血过多之相。而且虚中兼细,看来,平日里便有气弱血虚。想想他跟自己婚后的生活,萧镇又叹了口气,实在是自己对不起他啊!
第八章 你有钱吗?
萧镇诊过脉,把黄兴的手放回被子里,起身掀起他的眼皮。黄兴的瞳孔蓦然受到光线的刺激,灵敏的缩了一下。萧镇心里稍微放心一些,黄兴昏迷很浅,应该还是有救的。
他低头看着因为自己的举动而让黄兴皱起来的眉头,手不由自主的覆了上去,轻轻的揉了揉。黄兴的眉头舒展了些,长长的睫毛有些不安的抖动起来。
这孩子的睫毛倒是长得够长的,比他见过的女孩子的还长。萧镇摇了摇头,苦笑一声,都什么时候了,自己居然还会想这些乱七八糟的。
施良见萧镇站起身来,连忙问道:“三郎,兴哥儿的情况怎么样?”
萧镇摇了摇头,“施大哥,兴儿他确是失血过多,但是不会有生命危险。我这就写个方子,您帮我去药铺抓药吧!”
施良脸上现出惊讶之色,“三郎居然会写方子?”
萧镇不多解释:“读书的时候,也常看些医书,算是懂些皮毛。”
施良脸上满是敬佩之色,连连点头,“对对,都说书中自有黄金屋,书中自有颜如玉,这书啊,真是好东西。可惜,我一个字也不认得。”
萧镇淡淡笑道:“如果施大哥想识字,我可以教你。”
施良却道:“不不,我都一把年纪了,哪还用学什么读书写字?三郎,你快写了方子,我这就去抓药去。”
萧镇看着桌上摆着的笔墨纸砚,走上前去,拿起笔来,不假思索的开始写字。好在他有着两世的记忆,还会写古时的字。
他的处方一挥而就,拿起纸来递给施良。
“施大哥,不知道这些药,药铺里是不是都有,您快去快回。还有,麻烦买一根针灸的银针回来,我要给兴儿施针。”
“好好,我这就去。”
施良不识字,自然不知道萧镇写的什么,但是他相信他。
只是,施良兴冲冲的刚走到门口,像是想起了什么,蓦地站住了。回过身来,尴尬的摸摸鼻子,“三郎,你、你有钱吗?”
萧镇一愣,也像是刚刚想起来。黄兴生产,之所以没有请产婆和大夫,就是因为没钱,请不起。
他颓然的坐到椅子上,满是沮丧,难道自己明明能救他,却救不了吗?却听外面又是一声女人的高叫:“就是一百两,少一个铜板都不行!”
对了,他怎么忘了,他们萧家开着镇上最大的当铺,家里有的是钱!孟巧儿对他跟兴儿不管不问,由着他们自生自灭。之前的萧镇胆小懦弱,不敢声张,现在的他可不能再这么忍气吞声下去了。
比如现在,兴儿的娘在这里,还有好多看热闹的闲人在这里,兴儿生死攸关之际,他孟巧儿还能坐视不理吗?
想到这里,萧镇站起身来,对着孟良一笑:“大哥,跟我出去。”
萧镇推开房门,走出了屋子。
施良被他一笑看花了眼,更吃惊的是他从容的气度。这个三郎,从醒来后,就像是变了一个人。究竟是哪里变了呢?他来不及细想,连忙跟上。
第九章 我要钱
萧镇一出房门,院子里的人都住了声。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他的身上,有怜悯的,有轻蔑的,有漠然的,还有痛恨的。
一个原本坐在地上的女人勐地爬起来,扑到萧镇的面前,嚎叫道:“姓萧的,你还我儿子的命来!”
这就是兴儿的娘刘氏吧?萧镇仔细打量了她几眼,矮小瘦弱,眼角嘴边已经有了深深的皱纹。穿着一身白色的麻布衣服,头上还戴着朵大白花,像是戴孝一般。
萧镇的脸色蓦地沉下来,沉声道:“兴儿还没死呢!你就穿成这个样子,你是在咒他吗?”
“没、没死?”听了这句话,刘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