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坐在床上,松松垮垮系着睡袍,看着对方。
青年已经草草套上了衣服,是一件非常喜庆的红底白字文化衫,上面写着“安京大学百年校庆纪念”。
虽然起因荒诞,不过严锐之也并不羞于启齿:“而且这件事,本就是我让你帮我的。”
听他说到这里,对方也许是内疚,立刻说道:“严先生,这件事我很抱歉,我也一定会负责。”
“我现在说的,就是想让你别放在心上。”严锐之冷静地开口,“你替我解围就已经是帮忙了,更何况是我邀请在先。”
“我好像也没有帮好。你现在还是不太舒服,”对方观察着他的脸色,说道,“那我也是要负责的,毕竟后面……是我没有控制好。”
明明这人比自己高了不少,只是现在微低着头,偏浅的头发还有些乱,看上去倒像是在被严锐之兴师问罪。
这个诡异的联想让严锐之眉头跳了跳:“不用。”
“那我去买点药?”对方又试探着问,似乎是懊恼,“怪我太不知轻重……”
严锐之觉得这人明明每一句话都小心翼翼,但偏偏就是能让他生出无名火:“你是想让我说你厉害?”
“我不是那个意思,”青年连忙说,“我昨晚是第一次,没经验。”
“……”严锐之短促地哂笑一下,声音里带了冰渣,“那我是不是该夸你天赋异禀?”
刚说完,严锐之就发现自己莫名其妙又顺着他的道开了口,立刻语气不善地把话题主动权拉回来:“算了。我认为两个陌生人没有交流事后体验的必要。”
自己坐在床上确实少了点气势,严锐之想要站起来,没想到低估了昨晚的惨烈程度,刚要下床就腰上一软。
对方立刻跨了一步伸手过来,身高优势骤然显现,严锐之条件反射地想要去挥开他,结果因为没力气而只能被他扶住。
自己还没说话,青年就很担忧地问了一句:“严先生,你要不再休息一会儿?”
“或者续个房,你再——”
“……”严锐之这次狠狠甩开他的手,面不改色站起身,跨过一地荒唐的罪证,冷着脸走进浴室,关上了门。
直到他从浴室出来到换好衣服准备出门,都一副毫无交流欲的模样。
意思也很明显:一次意外,不要烦我。
等他走到门口,一旁擎着的人才又走上来:“严先生。”
严锐之不太喜欢仰着头跟人说话,更何况对方走过来时因为身高优势甚至带了点压迫感。
因此他眼皮也没抬,语气不善:“又怎么了?”
这次青年干脆直接把手机拿出来:“能加个联系方式吗?”
严锐之理都懒得理,直接按下门把。
结果刚开门就听见对方可怜兮兮地说完了后半句:“那一半房费我晚些时候转给你。”
“……”严锐之提起来的半口气又落了回去。
“真的,严先生,不管你要不要我负责,那如果按照你说的,另一半房费我是一定要给的,没有让你掏钱的道理。”
他挑眉看着面前的人。
对方T恤上印着硕大的“安京大学百年校庆纪念”字样,一条极普通的长裤,基础款运动鞋,除此以外身上没任何其他装饰。
也对,这间酒店定位高,又是套房,自然不便宜。
这一点他倒是忘了。
对于一个普通大学生来说,这一晚确实负担重了些。
“不用——”严锐之刚开口,就看见对方脸上的表情近乎诚恳,仿佛自己要是拒绝,就是伤了一颗水晶般剔透的男大学生的自尊心。
“我会把体检报告一起发给您。”青年又补充了一句。
“……”严锐之虽然无意守护这人的玲珑心,但被纠缠得烦不胜烦,生怕要是再拒绝这人又要说出什么话来。
最后还是沉着脸,扫了码。
“小弟弟,好好学习。”他踏进电梯,没有回头,只丢下剩余半句话,“这事就当没发生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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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锐之下楼结了账,又叫了个专车回到公司,正好能赶上研讨会的时间。
郝帅一进办公室,看见他就皱起眉:“你昨晚是跟人打了一架吗?”
哪壶不开提哪壶,严锐之把文件往他身上一推:“别废话。”
“哎好好好,我是觉得吧,没必要这么拼,一看你就是昨天没睡好,你说晚一天又不少块rou……”
以往这人也嘴碎,严锐之早已习惯,但今天的他对郝帅的嘴碎非常有意见:“你少说一句话也不会少块rou。”
不过等相关人员来到会议室,严锐之就又恢复了原先的冷静模样。
研讨会刚开始,他的助理梁小优见他还站着,立刻恭恭敬敬地跑过来:“严总您等一下,我去给您搬个软一点儿的椅子。”
“……”严锐之面上不显,神色如常,“不用。”
“我今天站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