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秋石挑了挑眉:“哦?”
“峨眉刺,灵山矢,九曲清江横鞭抱琴。”燕赤城冷道,“这几个门派素来不会因为好事聚在一起,不是党同伐异,便是自相竞逐。”
谢掌门细听了,眯着眼看了看脚下,继而哈哈一笑:“不愧是幽冥教!还是这一手‘借刀杀人’用得最纯熟。想来也是,既然打算以苍生为器具,自然应当‘物尽其用’。”
“你去懂她们做什么。”仙君却摇了摇头,目光沉沉,嘴角倒是微不可觉地抬了抬,“谢掌门。”
“诶哟。”谢秋石惊讶地看了他一眼,“合着会对我拿腔了啊燕哥儿!”
燕赤城当即破了功,微微一笑,点头道:“谢掌门,随本座下去,让本座见见你的本事。”
第69章 喜事藏机锋(一)
燕赤城提过的天玄、峨眉、曲江、灵山,滞留未归的幽冥教,以及作为东道主的武陵派,此时正聚在桃源津上峰朝阳坡前。
岑蹊河盘腿抱剑坐于峰前,阖目不语,伏清丰提着酒盏立在一旁,醉醺醺地看着眼前一众幽冥教弟子,嘴角含笑,眼睛里却没几分笑意:“毕鸠姑娘,如你所见,我家掌门这歇就要回来了,有什么事情,何不等到那时再说?”
那名为毕鸠的女子穿着一身蛇鳞似的轻甲,面上怒气不减,她看也未看伏清丰,只冲一旁静坐的岑蹊河斥道:“岑峰主!我们幽冥弟子跋山涉水而来,帮你们拔除身上的虫魄,你竟恩将仇报,私囚我两位师妹!你若不给我个交代,就算谢秋石回来了,我也不会放过你们!”
她话音一落,不远处几个峨眉弟子便跟着起哄:“岑蹊河,你一个大男人,欺负弱质女流又算什么好汉?”
“武陵这第一把交椅的位置可是不想坐了?”
“就是!岑蹊河!算什么好汉?”
诸人纷纷应和,岑蹊河缓缓睁开双眼,往周遭扫视一圈,一言不发,又闭上了眼。
伏清丰轻咳一声,眨了眨眼,讪讪笑道:“毕鸠姑娘,这饭可以乱吃,话可不能乱说,空口无凭,你带着这许多人要搜查我武陵,总得拿出些凭证来。”
毕鸠瞪圆了一双眼:“我毕红毕青两姐妹在前往你武陵的水路上没了踪影,沿途又有你武陵仙法残留的痕迹,我们一路寻来,遇到峨眉山的师姐,也称继任大典后在武陵丢了几件法宝……一次两次是巧合,次次如此,还能是巧合不成!这桃源津我非要搜上一搜不可!”
“放肆!”不远处传来一声剑啸,下峰峰主余黛岚御剑而来,拂袖怒道,“我武陵岂会贪那些蝇头小利?简直血口喷人,岂有此理!”
适才那说话的峨眉弟子忽然愤道:“若真实蝇头小利,我们也犯不上与你计较!我师姐丢的,乃是当年幽冥仙子赏赐的两枚‘七巧金水珠’,除了你们那个偷鸡摸狗的乞丐掌门,还真想不出第二人能有这般本事胆量!”
余黛岚冷冷一笑,斜剑往她身前一劈,泥沙飞溅:“我怎么不知道,峨眉山什么时候投去了幽冥仙子门下?”
“黛岚。”一直没有开口的岑蹊河忽然温声道,“峨眉派皆为女流,幽冥仙子施以恩惠,也不奇怪。”
余黛岚讶道:“师兄?”
“岑峰主……你可算不装死了……”东向而立的一名老者忽然桀桀道,“老朽今晨便来了武陵,你以招待贵客为名,将幽冥教的姑娘们和老朽几个不肖徒弟拘在上峰,恕我直言,这实在不是大宗名门的待客之道哇!”
“曲掌门。”岑蹊河微微一倾身,彬彬有礼道,“你们曲江门去而复返,可也是在我武陵丢了东西?”
曲苏阳听闻此言,脸色忽而变得铁青:“我曲江门可不是丢了东西,而是丢了性命!”
“原来如此。”岑蹊河面色不改,“看来也与天玄、灵山二宗一般,是有弟子遭了掏心之祸。”
“岑蹊河!”天玄宗弟子王青丛大叫,“果然是你派人做的!你们和那个苍什么,苍山派,就是沆瀣一气!”
“王贤侄此言差矣。”还未等岑蹊河发话,一旁的白须老道忽然捻须叹道,“岑峰主几位门下均有人死于虫祸,武陵弟子伤亡惨重,他们如何会与苍山派沆瀣一气?武陵派是百年名门,断断做不出自毁长城之事……恐是遭人蒙骗,才平白受了牵连,成了贼子借刀杀人的棋子。”
余黛岚怒道:“胡言乱语!何人能骗得了我师兄?”
“咳。”伏清丰轻叹一声,“黛岚,几位前辈的意思,是那谢秋石杀了人,偷了东西,我们受了他的蒙骗,才奉他为掌门。”
“哪个傻子会受他蒙骗!”余黛岚暴怒,“等他回来,我就将那贼小子捉拿审问!”
伏清丰:“……”
岑蹊河:“……”
“捉拿谁审问?”清朗的声音忽然自上空传来, 众人口中的谢掌门天仙般从天而降,翩然落地,白衣朱冠,一头乌发草草束起,尚有几缕发丝临风摇曳,“哟,可热闹着呢!”
余黛岚喝道:“谢秋石!!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