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山程氏就是一个不大的修真家族。程野秋记得他在家的时候,家中修为最高的就是他的父亲程壁,也不过借他的血勉勉强强突破到筑基初期。
但是现在……
程野秋眺望了一下程家原本应该在的地方,惊讶地发现那里竟然已经没了灵气盘绕的修仙世家,反而成了个兴旺鼎沸的凡人小镇。
程家搬走了?
宋酒尘让画廊慢慢降下去,忽然有些古怪地提醒程野秋:“你的母亲现在可能跟你想的……不太一样,你要做好心理准备。”
等程野秋见到自己的母亲谢若荷,忽然明白为什么宋酒尘这么提醒他了。
母亲确实是他的母亲,眉眼和他当年离开家时相差无几;只是现在的谢若荷一身珠光宝气的华美衣衫,画着艳丽的浓妆,坐在雕梁熏香小画楼中慢悠悠地数着算盘,门外则是各种女子和男子打闹调情的娇媚声。
时不时有几个同样花团锦簇的妇人笑眯眯地进门,恭敬地向谢若荷请示事务。
青楼的……老板娘。
程野秋差点以为这是宋酒尘弄出来的假象。但谢若荷举手投足间偶尔流露出的小动作,依然是刻在他记忆中的那个人。
更令他惊讶的是,谢若荷竟然已经踏入了练气期。虽说看起来气息不稳,但到底也算是入了修炼的正途。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宋酒尘施了隐匿身形和声音的咒术才带着程野秋直接进了谢若荷的房间,现在用眼神询问程野秋是否要现身。
程野秋内心挣扎了一会。
那边谢若荷已经处理完下面几个鸨母禀报上来的事情,不耐烦地挥挥手:“今儿个别来烦我了。”
“是,夫人。”
等人都走了,谢若荷眼波流转,忽然扫向了程野秋和宋酒尘站着的位置,掩口笑了起来:“不知道是什么贵客,非要偷偷摸摸进来?”
程野秋一怔,看了宋酒尘一眼。
宋酒尘略微蹙眉,随后手势一变,收起咒术。
程野秋的身形出现在谢若荷眼前的时候,谢若荷画了Jing致眼线的双目骤然怔住,旋即惊讶地捂住了自己的嘴。
“娘。”
程野秋的声音刚出口,一阵香风袭来,谢若荷已经紧紧地将他抱在了坏了:“秋儿!没想到娘还能再见到你!”
程野秋有些尴尬地僵在那里,不知道该回抱一下谢若荷还是怎样,只等谢若荷哭了好一会,才低声道:“还有别人呢。”
谢若荷用帕子擦擦泪水,破涕为笑:“瞧我,欢喜得都忘了。”
她打量了一下宋酒尘,“这是你的道侣?”
程野秋怔了一下,想也不想立刻道:“只是我师兄。”
谢若荷顿时捂住嘴:“哎呀,真是不好意思,我瞧你这个师兄一表人材陪你过来,还以为……这位前辈,您不要见怪。”
宋酒尘笑得十分温和:“没什么。您是长辈,不必跟我这么客套。”
随后他转头对程野秋道,“我到附近买些东西,你们好好叙旧。”
说完与谢若荷颔首,转身飘然离开。
没了宋酒尘,程野秋稍微放松了一些。
谢若荷拉着程野秋的手到茶桌旁边坐下,上下端详程野秋,掌心轻轻抚过程野秋的头发,带着一点亲切和欣慰:“长这么大了。”
程野秋抿了抿唇,低声问:“娘,我一直以为你已经……”
“死了,是不是?”谢若荷的笑容收起来,语气稍稍冷了些,“只是不杀了那个畜生,我怎么甘心?”
这样的谢若荷让程野秋觉得格外不习惯。他记忆中的母亲,似乎一直都在低声下气、唯唯诺诺,不论是父亲要割他的血还是rou,谢若荷都是一脸心疼地安抚他,却从来不敢反抗父亲。
而唯一一次反抗,就是父亲要将他整个炼成丹药的时候。也就是那次反抗,让程野秋以为谢若荷彻底身陨。
程野秋一怔:“他死了?”
谢若荷勾了一下鬓角的发丝,冷笑道:“死得不能再死,尸身都被我烧了喂鱼。”
程野秋震惊地看着谢若荷:“娘杀了他?怎么做到的?”
谢若荷沉默了一下,才道:“用了一点小技巧。”
程野秋听出谢若荷不想提这个,没有继续追问,只觉得心头一些郁气慢慢地散开。
他当初逃离家中的时候,就想着将来若能修炼有成,一定要回去杀了那个所谓的父亲,替自己和母亲报仇。然而直到重生现在,他才真的回到了这个小镇。
“不提那些没意思的。”谢若荷又笑了起来,“我瞧你是拜入什么宗门了?”
“嗯,清尘宗。”
谢若荷惊讶地捂住嘴:“那倒是个大门派!难怪你这都快到练气中期了……等等,你莫不是把你的秘密告诉别人了?”
程野秋知道谢若荷说的是天星骨,摇了摇头:“我没告诉任何人。”
谢若荷放下心来:“那就好。纵然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