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妈妈推门而入,看见江谨行又躺在床上,忍不住皱眉叹气:“多少吃一点,你几天没好好吃东西了?”她把面碗放在桌上,低头看向床下大敞着的行李箱,“明天一早你就要回校了,今晚抓紧收拾一下吧。”
江谨行突然翻身坐起。
“我出去一下。”
说完,他拿起手机,对着镜子抓了两把头发就朝屋外跑。
从生日那天晚上起,岑岳已经有一个星期没有和江谨行碰面了。
他麻木地考试,拿到第一,接受学校表彰,收到父母的夸奖,一家人甚至还出去旅游了两天……这些原本都应该是很高兴的事情,但岑岳却感受不到一点快乐,仿佛快乐这种情绪从他身体里消失了。
放假在家这几天,岑岳成了演技大师,只要身边有人在,他就是那个活泼开朗的岑岳,一旦自己独处,他就被抽空了灵魂,常常面对着墙壁一坐就是几个小时。
慢慢地,他想明白了,他知道自己为什么不会开心了,因为江谨行,只有江谨行,是他唯一的痛苦来源。
岑岳曾经以为,是江谨行给他带来快乐,其实并不是,自从江谨行介入他的生活以后,他的烦恼成倍增长。
江谨行是这个世界上最坏的坏人,他怎么能在对岑岳好了这么久以后,突然对他不好了呢?
江谨行说:“坐我的车就得戴我的帽子。”
江谨行说:“记得每天来烦我一下。”
江谨行说:“我不喜欢女的。不要告诉别人。”
……
但江谨行又说:“岑岳你该回家了。”
而岑岳除了说“好”,什么也做不了。
胸口很疼,头也很疼,岑岳觉得自己生病了,都怪江谨行,他再也不要喜欢他了,他要立刻拉黑他的微信,把他送的东西全部扔进垃圾桶,最好再把窗户封住,谁再从窗台看他谁就是狗!
岑岳说干就干,他气冲冲地打开微信,刚找到江谨行的头像,突然发现对方发了一条新消息。
“来窗台。”
岑岳丢下手机直奔窗台,打开推拉窗朝楼下望去。
此时已经是晚上九点,隔壁江家的院子正亮着灯,江谨行举起手里的两瓶柠檬汽水,冲岑岳招了招手,示意他下来。
岑岳二话不说夺门而出,三秒后又噔噔噔地跑回来,换掉了小熊睡衣,又噔噔噔地冲下去,岑妈妈问他去哪,他丢下一句出去夜跑就没了踪影。
岑岳在出门前告诫自己,他这是去和江谨行诀别的,明天就是江谨行返校的时间了,可能今年岑岳都不会见到他了,他要给自己的暗恋画一个句号。
他一推开门,江谨行就站在门口,他随意地站着,看见岑岳的第一眼就露出笑容,英俊又温柔,但岑岳已经不会再因为这样的笑而感到快乐了。
“要一起出去走走吗?”江谨行把柠檬汽水递给岑岳。
“嗯。”岑岳接过汽水,关上院门,和江谨行一起朝小区的花园里走去,和岑岳过生日的凉亭就在那里。
一时之间,两人都没有说话,此刻花园里已经没什么人了,周围只有虫鸣和他们的脚步声。
岑岳想,如果这时候江谨行敢问他,这几天为什么不来找他了,岑岳一定扭头就走。
“对不起。”
“啊?”岑岳以为自己听岔了。
江谨行在凉亭外停下脚步,面对岑岳认真地说:“对不起,你生日那天我太过分了。”
岑岳慌起来:“没有!你不用道歉,我才应该说对不起!”
岑岳不知道自己怎么了,他明明已经决定了再也不理江谨行,再也不喜欢他了,可是当江谨行向他道歉的时候,岑岳还是心软了,不,这根本不是心软,这是倒戈,岑岳全身上下每一个细胞都倒向了江谨行。
江谨行无奈地笑起来:“你跟我说什么对不起?那天我心情不太好,明明是你的生日,还那样扫你的兴,你是不是讨厌我了?”
岑岳仰头看着江谨行,直看得眼睛泛酸,他想告诉江谨行,是的,我讨厌你了,你以后不要再来找我了,我很累了,我要休息了,你不喜欢我就不要对我这么好,否则我会做白日梦,然后在醒来的时候无比痛苦。
但是江谨行明天就要走了,岑岳以后可能都不会有这样和他说话的机会了。
岑岳的脑子很乱,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一会儿想起同桌说的“百分之五十的成功几率”,一会儿又想起政治课本上的“意识具有主观能动性”……
然而,他听见自己颠三倒四地对江谨行说:“我不讨厌你,我从来没有讨厌过你……都是我的错,是我的问题……我那天不应该给你送绿豆汤的,如果没有那碗绿豆汤,就不会有今天的一切……是我骗了你,我说了很多谎话,我从窗台偷看你,我跟踪你,我没有不会的数学题,我故意写错题目然后拿来问你……”
岑岳突然觉得喘不上气,连说话都要断断续续,最后还是江谨行用手背蹭上他的脸颊,擦掉一片水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