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弃顿了顿,
他的下意识又想像过去一样,说出一些避让的话来维系表面的安稳,他和燕也然在某种程度上很相似。
总以为在为对方着想,为氛围察言观色。
可两个人的相处,并不是为了维持一种永远不被打破的宁静。
所以他很快就反驳了自己。
表面的安稳没有任何意义,燕也然想要知道的事情,倘若不说,就是又一次逼得他把情绪藏起来。
这次江弃没有逃避他的问题。
告诉了燕也然一切。
今天一早冯源已经联系了他的律师,不过这正合他意,江弃要连本带利地和冯源算账,从起初他在公司对燕也然的所作所为,到后来他继续sao扰燕也然,甚至企图威胁燕也然,每一笔都要算清楚。
赵覃的案子正在重审,这件事比较麻烦,下个月需要燕也然亲自去一趟法院。但江弃会陪着燕也然,他不会再给任何人机会伤害燕也然。
燕家房子的手续这周就可以办下来,只需要等燕也然的签字。不是燕家突然明事理,而是因为江弃没有给他们留后路,无论这个房子他们还不还,燕家都要准备破产清算。
江弃把这些告诉燕也然。
事实上,说出这些话的时候,他就好像预料到了什么。
这些结果太轻描淡写了,好像讲的是某年某月的电视台里不起眼的某则民生新闻。
可江弃明白,这些是燕也然的人生。
“所以,你都解决啦?”燕也然垂下了头,他的语气听起来很轻松,说,“真好啊,我还以为,这辈子都得吃闷亏了呢。早知道你这么厉害,我就早跟你说了……”
江弃很熟悉他的这种样子。
燕也然习惯了这种逞强,他在任何时候都希望不给别人带来负担。
可这次江弃没有顺了他的意。
他一直看着燕也然,手握着他的肩膀,不让他逃脱蜷缩。他要听燕也然说一次真话,而不是在他面前委曲求全。
“我是不是做了多余的事?”江弃问出口的时候,其实已经知道答案。
“没有的。”燕也然连连摇头,说,“我是真的希望看到他们恶有恶报,但是我没有你那么大的本事,所以你做得对,做得好。”
“你看着我说。”
燕也然闪躲了一下:“我有些困,我想睡觉……”
江弃偏不肯。
这是他第一次没有放任燕也然的退缩。
燕也然不肯抬头看他,他便俯下身,弯了腰,努力地捉住燕也然失焦的目光。
看着一直逃避的燕也然,江弃只能循循善诱地教他:
“从我们的过去和你的过去,每一件事细数过来,直到今天,你从来没有做错过,一次也没有。就算你想要还击,也依然有你的底线,你从来没有做过需要逃避的事。你看看我,好吗?”
江弃的手缓缓抚上燕也然的脸颊,他们慢慢对视,他说,“不要低头,然然,你永远不用在谁面前低头,尤其是我。”
或许是这样追究到底的江弃太过强势,让燕也然终于进退失据,只能面对。
也或许,是燕也然逃了太久,再也没有退路。
他在江弃的引导下,终于重新抬了眼。
可说出口的话却仍然虚弱无力:“江弃,你是不是觉得我很笨啊?”
江弃还没来得及回答什么,就看见那双眼睛瞬间涌出泪来。
“我就是很笨吧。人家都是吃一堑长一智,可我吃了那么多亏,还是学不会。你是不是也在心里想,燕也然这个傻子,十年了还是没变聪明。我永远在原地踏步,什么教训都教不会我……可是江弃,我没有办法,我做不到啊。”
江弃想要抱他,却被燕也然的手轻轻抵住。
他只能忍着心疼,告诉燕也然:“你不笨,然然,做不出伤害别人的事不代表你笨,你只是很善良,也很勇敢。你什么都懂,只是不想变得和他们一样坏,你怎么会笨呢?”
他伸出掌心,接住了燕也然不断落下的眼泪。
可这话并没有安慰到燕也然,他也没能止住燕也然的哭泣。
燕也然的眼泪和他的情绪一样,像是骤落的暴雨,在这一刻倾盆而起,再不能停。
“可是这么多年过去,所有人都在变好,只有我还停在原地……我把自己的人生搞得一塌糊涂。”
他起先是抓着江弃的手,后来又抓住江弃的衣服,越说越泣不成声,眼泪掉得特别厉害,
“我没有你那么厉害,我也变不成很厉害的人。我可不可以就只是,过回我以前的生活?我可以不当omega,我也不想要过多好多好的日子,你如果不要我,我会自己洗掉标记,我不会缠着你。我每天只要有吃有喝有个住的地方就可以了,不可以吗?这样真的就不可以吗?”
他哭起来,就再没能停。
江弃知道他需要发泄,因此并不打断他,但听到燕也然说这样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