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现在只能感到庆幸。
因为燕也然还在这里,不管出于什么原因,燕也然给了他一次机会。
他冲洗得很快,好像晚一秒就会多一些可能出现意外。
结果还是没赶上。
头发尚未擦干,江弃忽然听见厨房传来一阵响动。
乒乒乓乓好几下,锅碗瓢盆全都砸地上的声音。
江弃神经一绷,心跳快得难受,他冲出浴室。
燕也然摔在地上,四肢蜷缩,脸色惨白,身体细密地颤抖。
“然然!”
很多事情在那一刻从江弃脑子里闪过,他捉不住细节。
朝燕也然狂奔而去的时候,江弃发现很多东西是零碎着散开的。
他总想追究,总想弄懂,想要让一切都摆在眼前,才敢做出决定。
可其实他很清楚,无论结果是什么,他的答案只有一个——他不可能对燕也然放手。
他把人抱起来带到沙发,坐下时,却没有松开怀抱,手臂终于敢收拢,把人紧紧揉进怀里,问,“怎么了?哪里不舒服?”
燕也然缓了一会儿,才探出脑袋,撑着他的手臂喘了喘气:“没事。”
说完又是一哆嗦。
他疼得很明显,嘴唇全无血色,眉头死死蹙着。
江弃心头一跳,终于捡回了他丢失的理智。
他抓住燕也然的手,和他紧紧相依,与此同时终于不吝啬地时放出了足够的信息素,浓烈汹涌的属于Alpha的爱都藏在其间,空气里满是他的味道。
江弃的手也抚向燕也然的腺体,一点点轻轻地按揉摩挲,开口时好像哄小孩睡觉时那样的温柔亲昵:“好点了吗?”
江弃从医生口中听来了很多。
有关于燕也然这些年的身体状况,也关于燕也然做过的所有决定。
江弃每了解多一分,都感到灵魂被炙烤的滚烫。
是他把自己绑上刑架,可行刑后痛的却是燕也然。
许久后,燕也然的脸色逐渐好转。
江弃低头再次询问,得到的不是求助,是燕也然礼节性地笑,说:“谢谢,实在麻烦你了。”
江弃的嘴唇至喉头都干涩生疼。
“我好多了,不用管我。你去看看厨房,我们的晚饭是不是没啦。”
燕也然一边说着,一边小心地推开他。
事实上,阔别重逢后的燕也然,一直都是这样把分寸把握到极致。
他不会要求江弃做什么,如果确定江弃想给,他才会开口要,而得到了江弃的好,他就立刻会回报什么。
没有办法单方面地,安心地享受这一切。
他做出那些小心谨慎的动作,从来不是演给江弃看,是江弃一直以来不经意流露的审视,让燕也然害怕。
是谁把燕也然变得这样畏首畏尾,如履薄冰?
是时间,或是江弃。
江弃忽然用了些力,抱紧燕也然,他眼底波动的剧烈恐慌几乎把他自己溺死:“然然,对不起。应该在你身边的时候我却不在。”
“没关系啊。”燕也然拍拍他的背,安慰说,“是我的问题嘛,我早点说清楚就好了。我如果告诉你我需要你,你肯定不会走的,对不对?”
江弃不明白,为什么燕也然是这样的。
他为什么不生气,不发火,不憎恨或是厌弃。
为什么轻易地藏起自己的所有情绪,好像不相信江弃会站在他身边。
就在这时,燕也然忽然说:“要不要我帮你?”
江弃顿了顿。
他刚才过度释放的信息素,牵连了自己的身体。因而有了些欲望的势头。
但江弃的心思并不在那上面。
他只是亲了亲燕也然泛红的耳朵尖,轻声说:“不用,我们去吃饭。”
“可是没有饭了,我把汤撒了。”燕也然很遗憾。
“我去弄。”江弃揉了揉他的头发,“等我。”
燕也然盘腿坐在沙发上,看着江弃在厨房忙前忙后,他好像很新奇,歪着脑袋瞅了半天。
江弃把最后的菜出锅,燕也然就蹦着跳着跑过去帮忙,两个人端着盘子到餐桌上,气氛在和谐中却总透露出一种古怪的不平衡。
江弃一开始不知道这种古怪来自哪里。
他们还是像之前一样,坐在一起吃饭。
燕也然给他讲一些冷笑话,江弃陪他笑。燕也然说看到了一部电影推荐,听说很好看,江弃就说“那晚上看”。
燕也然问:“你在国外有遇到什么有意思的事吗?”
江弃说没有。
燕也然撇撇嘴:“哦。”
“但是去了海岛。”江弃很少聊这些日常琐事,他能留心的有意思的东西也不多,只能努力地拼凑出一句废话,然后说,“很漂亮。”
“对吧!K国的海是我见过最漂亮最干净的海。”燕也然扯着嘴角,好像很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