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老师,你下课啦?”
陆荷阳刚领着陆珣从教室走出来,就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他微不可查地叹口气,僵硬地转过身:“甘老师,好巧啊。”
陆珣挑眉看了一眼陆荷阳。
“这位是?”
陆荷阳在陆珣胡说八道之前截住话头。
“我弟弟。”
“陆老师的弟弟!”甘棠惊呼,但目光里还是带着些许审视,毕竟很少有人在夏天戴口罩,把自己裹得这么严实,“你好,我是甘棠。”
“甘老师。”陆珣无视甘棠伸出的手,只是抱着手臂微微颔首,算作打过招呼。
甘棠尴尬地收回手撩了一下耳边的头发。
“他比较内向。”陆荷阳解释,“你别介意。”
内向?陆珣从鼻子里发出短促的哼声。老子称霸嘉佑市一中的时候,你还在海河市河滩里挖泥巴。
“不会。”甘棠摇摇头,“你吃过饭没有,我们可以一起……”
陆珣冷笑了一声:“我给我哥送了饭来,怕他吃不惯国内的菜,可惜不知道会碰见甘老师,早知道,我就多做一些。”
“多做一些”四个字发音很重,咬牙切齿地袭向陆荷阳。
“你看,他吃食堂都吃瘦了。”陆珣说着伸手环过陆荷阳的腰,不动声色地隔着衬衫狠狠掐了一把。
陆荷阳在镜片后垂下眼睑忍住痛,耳根泛起绯色。
甘棠莞尔:“你们真是兄弟情深,可惜我是独生女,都没有兄弟姐妹。”
“我们确实是……”陆珣揶揄地笑出声,勾起唇回味这四字,“兄弟情深。”
十年不闻不问,销声匿迹,回来就上床,把他当什么,震动|棒吗?
又算哪门子兄弟。
“对了,陆老师,周五有个聚餐,院办组织的,给今年下半年新来的老师接风,你作为骨干人才,可一定要来喝一杯啊。”
陆荷阳笑笑:“没问题。”
腰间又掐一下。
陆荷阳转头挑衅地看着陆珣,嘴上却对甘棠又说一遍:“我一定会准时参加的。”
陆荷阳是个软骨头,在床上软得似水,平日里也吃不得痛。
但绵羊逼急了,也会用角顶人。
被顶了一下的陆珣直到晚饭时候还不能释怀,陆荷阳如约回家吃饭,也没能讨好他。
他率先吃完,撑着下巴看陆荷阳吃饭,糖醋排骨烧得很入味,酱油的颜色上得极漂亮,将陆荷阳的嘴唇沾得油亮。
“你周五一定要去?”陆珣问。
陆荷阳正想夸一句菜味道不错,听了问句半路又把夸赞咽回去。
“为什么不去?”陆荷阳擦净嘴,“我既然回国发展,和同事搞好关系很有必要。”
“你不要总像小孩子一样。”陆荷阳放下碗筷。
“你觉得我在无理取闹?”陆珣危险地眯起眼。
陆荷阳站起身:“没有。”
他顿了顿,又说:“我觉得你幼稚。”
饭桌被抵得移了位,陆珣猛地站起身隔着桌子揪住了他的衣领。
“我幼稚?”
陆荷阳双臂撑在桌沿,脖颈后被勒出红痕,只得倾身迁就对方,他在清冷的眼镜片后抬眸瞪视着陆珣,任他发疯。
“哪一次不是我给你擦的屁股?”陆珣紧盯他的双眼,“嗯?”
“你以为一中旁边的小卖部一而再再而三丢了东西,他们为什么不报警?”
“你以为你泡了苟灿睿的马子,二中那群混混为什么不再找你的麻烦?”
“你要在陆秉文那里做乖儿子,好,我成全你。”
“乖张任性是我,听话懂事是你。”
“但你那点酒量你心里不清楚?陆秉文葬礼那天,你喝了一瓶啤酒就又哭又笑,我来找你的那天晚上,深蓝酒吧,就喝了三杯伏特加,还偏要混一杯杜松子,喝到断片。”
“现在你说我幼稚?!”
“……”陆荷阳的眼珠动了动,瞳孔放大,牢不可破的冷淡表情出现了裂纹。
他震惊地看着他。
脖颈间倏地一松,陆珣卸了力道,颓然坐回进椅子里去。
陆荷阳有个肮脏的小秘密。
他一直以为这是自己私有的,却不知何时,早已为陆珣所知晓。
那是高二的夏天,陆荷阳转学到嘉佑市一中已有一年,不过陆珣从不和他一起上下学,总是抢着先于他出门,和狐朋狗友们一道走。
程东旭是陆珣的死党,对他来说,陆荷阳与陆珣的关系并不是秘密,他听陆珣谈起陆荷阳有意出国念书,且陆秉文夫妇非常乐于为此花费金钱一事后,搂住陆珣的脖颈,咋咋呼呼为他鸣不平。
“嚯,这你也能忍?”
“我有什么办法,说到底我是领养的,他是亲生的。人家名正言顺,我是鸠占鹊巢。”陆珣耸耸肩。
程东旭安慰他:“人都说生恩不及养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