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窗明几净的客厅,到暗沉沉的卧室,方云晚眯着眼睛适应了好一会儿。
江修依然保持着他离开时的姿势,仰靠在床头的软枕上,脑袋软软地垂向一侧。
这么长时间都保持着一个姿势,脖子不酸不疼吗?
方云晚暗暗叹气,小心走近他,旋亮床头的台灯。借着灯光看清床上的人时,方云晚背后霎时冒出一层冷汗,急声喊他:“江修!”
江修悄无声息地仰卧在床头,脸色煞白,唇边却染着一抹血红。
方云晚伸手轻拍江修的肩膀,继续轻声喊他。
而江修并没有给他回应,身子却顺着他的力气软软侧倒下去,无意识地轻咳两声,断断续续地大口大口呛出血沫。
作者有话说:
心灰意冷修虽迟但到;
超市里的那场争执,终于是压垮修修的最后一根稻草,修修连小方都想赶走了,那就是放弃自救了;
下一更周六见——
不出意外,修修五月份应该可以就完结,还囤着的姐妹们可以开始看了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71章
不甘心 ◇
你没有不甘心了,那我的不甘心怎么办?
卧室里所有的灯都被打开,方云晚终于看清江修一直枕着的那方软枕上不知何时也沾染上了斑驳血色。他手脚发软,颤抖着去试探江修的鼻息。
幸而,气息虽弱,但到底没有断绝。
方云晚懊悔不已,昨晚江修说不去医院时,他就不该纵着他的性子,绑着也该把人绑到医院去。他深吸口气镇定下来,果断地拨打急救电话,根据电话里的指导,清理了江修口中的血水,扶正他的身子,防止断断续续涌出的血水呛住气管导致窒息。
所有能做的事,已经做了,余下的时间便只有等待。
方云晚打开窗户,阳光汹涌地闯进来,落了满室,一派生机盎然明媚温暖,却没能照亮床榻上陷入昏迷的人。他居高临下地望着纵横交错的马路,汽车在高架上像堆叠在一起的火柴盒,车流凝滞不前。
这是早高峰的隅城。
他回到床边握住江修冰凉的手,看了一眼时间,满心绝望荒芜。
等待十几分钟了,这样的时间在高峰的隅城不算长,可江修的呼吸声已经越发短急,灰白的唇上染了一层浅浅的绀色。方云晚觉得自己握着的那只手在自己手心里蜷缩了一下,低头看去,只见江修半睁着眼,黑长的睫毛间漏出一线痴钝眸光。
“江修?”方云晚扑过去,在他耳边轻轻唤着,“江修?能听见我说话吗?”
依旧无人回应他。可满室死寂里,江修忽然闷闷低哼一声,浓密的眼睫闪了一下。
眉头蹙了蹙,他将自己的手从方云晚手心里挣脱出来,紧紧扣在心口,出声。
恰在此时,门铃终于响起。
方云晚犹如溺水的人恍然看见一棵浮木,忙松开江修去开门。
今天是江修被迫出院的第一天,刘主任亲自带着他的学生上门为江修看诊,方云晚打开门时,嘴唇抖得话都说不完整,只拉着刘主任反反复复道:“快看看江修,快点!”
时值上班高峰,交通不便,救护车到的时候已经是将近半个小时后。
幸而刘主任来得及时,医药箱里也备了急救的药物,他迅速为江修注射应急药物后,果断和助理为江修开通两条静脉通路,为后续的急救提前做了充分准备。
可即使如此,江修的情况依旧凶险异常。他被送到最近的医院,直接送进了抢救室。
与许路遥不同,方云晚没有获得过江修的正式授权,没有资格作为江修的家属签署抢救中递出来的各种单据。
方云晚没敢联系许路遥,硬着头皮给宋启君打电话,可一连打了三个电话都无人接听。
于是,他试着打给徐章,询问他是否能联系上宋启君,徐章此时已经升了集团副总经理,暂时代理诸多事宜,近来颂文集团内忧外患,他更是忙得脚不沾地,此时在外地出差,也是远水解不了近渴。
无奈之下,院方走了特殊申请,取得院领导批准,按照抢救生命垂危的患者时,无法取得患者或近亲属意见的情形进行处理。
以前,方云晚也知道江修生病住过院,但他没有这样近距离地见过江修生病。他总以为,以江修的身份地位,权力财势,他生病了,必然是要大张旗鼓兴师动众,哪曾想,许路遥不在,江修便是孤家寡人无从依靠。
方云晚僵直地坐在抢救室门口,连哭的力气都没有。
他猜到江修受了很多苦,可只有当他亲眼看见江修的病痛苦楚,只有当他亲身经历江修命悬一线,他才深刻地知道心疼与害怕。
人生太短,难得糊涂。
他什么也不想再去追问了,只想跟江修快乐自在,没头没脑地度过后半生。
他不知道,他的这个愿望还有没有机会实现?
不知过了多久,抢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