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元点头,食指无意识的在裤沿上点了点,思考了下,转身说:“走,我们上去。”
离开了地窖,沈睿觉得自己的呼吸道重新焕发生命了,那股恶心的粘腻感,却还在手上挥之不去。
他转身去厨房用洗洁Jing清洗了几遍后,才重新回去后院。
彼时,周元就站在刘同对面,盯着他。
可刘同那孩子竟无动于衷地垂下头,继续沉醉在游戏里。
沈睿过去,听到周元问刘同,“你知道下面有一个人?”
“知道。”刘同闷声说,“我爸爸。”
答的那么干脆,沈睿工作那么久,就是头一次遇见这种荤素不吃,软硬都摸不出底的孩子。觉得他的思维和说的话,完全不像是一个十三岁孩子该有的的质朴和纯真青春。
倒像是,一个冷血的机器人,只会随着程序的设定,按部就班回应。
周元扫了他一眼,冷声问:“什么时候知道的?”
“大大前天。”
刘同回应的时候,干脆也不抬头了,视线就定在手机的游戏上。
大大前天,不就是徐佳报警说自己老公刘东军出门后,就没回来的那天吗?难不成刘同全程都知道刘东军发生了什么事,可他为什么一开始不直接说实话?
沈睿蹙眉,再次把刘同的手机给收走,关上了手机,一脸严肃问道:“你从一开始就知道你爸爸在地窖,你为什么还要说谎?为什么不报警?”
“你把手机还给我!”刘同瞪着沈睿。
他最讨厌别人在他打游戏的时候,把他手机给收走。他有些生气地说:“我队友还在等我去拯救,你快把手机还给我,如果我输掉比赛,你要赔我!”
沈睿把手机给塞进口袋里,脸色越发不佳,沉声说:“你再说一次,我立刻把你手机给摔了。”
“你……”刘同瞪眼震惊地看着他。
沈睿板着脸,“赶紧给我回答刚刚的问题,再说谎试试,我能打爆你狗头。”
刘同被这冷冰冰夹针带刺的语气给吓到,缩了缩脑袋,没好气地回应:“我妈妈让我不要说出来,她告诉我,不报警就可以让我一直玩游戏,报警了我会没妈妈了。”
“……你爸爸是怎么死亡的?”沈睿问。
刘同撅着嘴巴,有些小委屈,“我都给你们提示了,是你们太笨不知道。那天我端了羊腿出来给你们看的,我妈妈和我爸爸因为羊腿烤焦的事情吵架,我妈妈就去地窖拿新的羊腿准备再烤,但我爸爸就一直骂她浪费,然后他们吵起来了,我妈妈就拿起被冻得硬邦邦的羊腿就砸我爸爸,砸了几下他脑袋,我爸爸就倒下了。”
说着刘同还挥舞着手,模仿徐佳用冻得硬邦邦的羊腿敲人的模样,“就这样,哐哐哐。”
想起刘同还曾想把那羊腿给自己吃,沈睿只觉得胃有点烧心,真想用羊腿“哐哐”砸这小魔童。
沈睿深吸口气,强行压住自己的怒气。要是这孩子是自己家的亲戚,他保证把他手脚给打断,省得他出来祸害世界,祸害别人了。
一直站着盯着刘同看的周元,说:“你妈妈呢?”
“去我外婆家了!”刘同说。
接到沈睿的电话,刑侦科的弟兄们很快就来到了刘东军家。
利用担架把尸体给抬出来后,杨州就在刘东军的后院里,打算先做一个简单的尸检。
把蒙住头的黑色塑料袋给摘掉,沈睿他们原本认为只是刘东军的脸,但他们实在想象力太匮乏了。塑料袋一掀开,映入眼帘的却是一张被用红色马克笔花了花纹的脸蛋。
以及那死不瞑目的眼。
纵然杨州见识过很多尸检情况,但还是被眼前这一幕给惊了一跳,忙回头看了眼沈睿和周元,却见他们两人也皱着眉头,一脸惊诧地盯着尸体看。
沈睿是因为刘东军的脸上红色花纹太过诡异,红色的画笔绕着眼睛画了一个红圈,然后在眼睛下再用红笔左右两边都分别画了三条长线,最后在嘴巴的位置,涂的红彤彤,涂成了一张在微笑的唇。
这种事搁在普通人遇上,早就吓得哇哇叫了。
不过周元却眉头紧锁,盯着那花纹看了一会儿,问沈睿:“沈睿,麻烦你去找张纸,把他脸上的花纹给描在纸上,可以吗?”
沈睿虽然觉得迷惑,但还是照做。
见沈睿在认真描图,周元把刘同给叫到了刘东军跟前,指着刘东军的脸,问他:“你爸脸上的东西,是你画的,还是你妈妈画的?”
正常家小孩知道自己亲爹死了,不说哭天抢地,也得情绪激动,难过不能自拔。可刘同淡定地看了几眼,就像是一个不得感情的机器,摇头,“我妈画的。”
“徐佳为什么要在你爸脸上画这些东西?”周元问。
刘同掀起眼帘,耸耸肩,“叔叔,你应该去问我妈妈,问我做什么呢?”
周元看着刘同,打量着他的微表情,却发现刘同在说这些话时,表情恬静自然,淡定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