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之后就是皇帝哥哥也跟着去了,八王一乱,在外征战了快两年,回来就是位高权重的摄政王,这亲事就更慎重了,导致宴云河单身至今。
李会明当然知道吴余圣说这话,重点不在王妃,而在王爷子嗣,但七旬得子的老人有是有,他可从没见过,都是传说中听来的。
更何况,摄政王这个身体状况,清心寡欲最好,折腾狠了,怕是还要短寿。
但他也不是傻子,不会直接说什么,只叹着气摇头,其中的内涵全靠吴余圣自己领会。
不一会儿,吴余圣就心事重重地回家了。
翌日,宴云河让人准备了拜礼,趁着天光正好,出门拜访苏墨,虽然之前有些矛盾,但或许是宴云河离朝的缘故,这次苏墨倒是很给面子的亲自迎接宴云河的到来。
想着今日要是能成估计会谈的时间长点,于是让听风、观雨随苏府仆从休息,自己随苏墨去了。
苏墨看上去已是「知天命」之年,长须飘飘,宽袍大袖,很是符合宴云河印象中文人雅士的形象。
他于亭中置了茶案,邀请宴云河落座,只字不提他曾写过文章骂摄政王的事,反而煮茶倒水,给宴云河表演起了茶道。
宴云河自然欣赏一番,饮过一盏茶,这才进入正题。
苏墨道:“王爷离了朝堂,倒是风华更甚啊,想必是养移体居移气,看王爷的样子,青山绿水果真让人心性豁达。”
以宴云河现在的面色,苏墨这完全是睁眼说瞎话,但宴云河离开朝堂是他所乐见的,所以他在话中就要肯定宴云河的这番行为。
宴云河笑笑,只当没听出他在瞎说,回道:“或许是生死关前走过一遭,忘了这世间的许多烦恼事,所以才心胸开阔吧。”
“哈哈,王爷有此想法,可见王爷乃真豁达这人。”苏墨朗声说道。
“非也,我只是假豁达罢了,世间烦恼事太多,忘了一些,总会添一些新的烦恼,最近我就对一事不解。”宴云河道。
苏墨没开口接话,倒是他旁边陪侍的小弟子好奇道:“王爷对何事不解?”
宴云河道:“近来我常住王庄,发现这世间大多数人都是不识字的,圣人重教化,何以这世间却多愚民?”
小弟子看上去十二三岁,正处于知道点皮毛,又不知全部的阶段,这时就颇有些天真道:“那他们也可以学习啊,我就是和先生学的识字,现在正学《诗经》呢。”
苏墨看不下去弟子犯蠢,咳了一声,接过话道:“王爷见笑,我这弟子没吃过苦,年纪又小,还不懂事。”
宴云河见小弟子撅起嘴不高兴,就笑道:“孩子都有无限可能,我倒是希望这天下的孩子都能如先生弟子这般。”
苏墨吃惊于宴云河能说出这么一句话,但面上却不露声色,只接着之前的问题道:“让天下人都识字,谈何容易?不说读书所需花费的笔墨纸砚与书籍,光是天资一项,就能阻了这世间大部分人的脚步。”
第10章
摄政王他是大忽悠。
凉亭微风习习,茶香袅袅,四周鲜花绽蕊,彩蝶环绕,宴云河与苏墨相对而坐,说的事却与这风花无关。
“苏先生为何有此一说?”宴云河问道,他不是不懂,只是想要多听听苏墨的想法而已。
苏墨道:“我幼时读书时有个同伴,我们同时开始学习识字,当我熟读千字文时,他还未学到一半,有时更是学了前面忘了后面,他家里也不是富裕人家,普通的人家供不起这种没有天资的孩子,后来就回家和父母学种地去了。”
“后来我也见过他一面,见他退学之后像是轻松许多,对于他来说,学习识字只是负担罢了,他自己也是不愿意学的。”
宴云河道:“但这只是个例,先生认为天下人都是这样的吗?”
苏墨道:“当然不是,但这世间大多数都是天资平平的人,这些人生在富裕之家还能进学,若只是寻常农家,那还不如不学,勉强进学,只会拖累家人,最后还一事无成,这样的人我见多了。”
他接着又说起读书所需花用,而农人一年忙碌连根墨条都买不起,谈何读书?
宴云河拿起手中的茶盏,仔细端详后道:“先生这茶盏是上好的汝瓷吧?”
苏墨不知他话题为何突然跳到这里,“王爷好眼光,这是我的一名弟子送我的寿礼。”
“那若是将这汝瓷换成粗瓷,可会影响这茶的味道?”宴云河又问道。
“自然不会。”苏墨盯着眼前的茶盏回道。
“如此可见瓷器的好坏与茶叶的品质并无影响,人也如同此理,只要能教化百姓,文字工具都是其次,那我们何不降低学习的成本与难度,让人人都有机会读得起书,识的了字。个人的天资是不同,但我们不能因为个体而否定全部,真正的教化大道,是百姓想学就能学,我们也只是提供一个机会。”直到此时,宴云河才说出他此行的目的。
苏墨叹息一声,他没有注意宴云河话中的「我们」二字,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