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阁老恭敬行礼:“启禀陛下,苏家未给微臣半点好处。”
“文老东西,你无利不起早的,别以为孤老了糊涂了!”邺景帝记恨直谏那日的一切,这是他此生的耻辱。
文阁老还是笑眯眯的:“经陛下这一提醒,老臣还真的想起了一点好处。”
“哼!”邺景帝三分警惕七分期待。
“国都城天降虫灾之时,百姓烈日之下在惠民药局外求医求药,药局主事大白日沉迷烟花柳巷,是路过的苏衡表明身份,命令所有郎中接诊!”
“太医郎中先后得水泡之时,是苏行远应召而出,又因为他站出来,感召了一批真才实学的郎中和药铺,为百姓们摆医摊送医送药!”
“还是苏衡和苏行远,将虫咬伤防治画贴遍国都城的大街小巷,让百姓们人人知晓,个个知道,连孩童都明白如何处治,他们解救国都城于危难时刻。”
“对老臣而言,让苦苦挣扎的百姓看到希望,有了盼羱,这便是莫大的好处,”文阁老说完,恭敬地站着,“除此以外,老臣未收到半点好处。”
“哦,倒是魏大人,每年定时定量地赠送滋补药品,让老臣一把老骨头还能噔噔行走。”
邺景帝被气得一歪,还是直谏时的文阁老,像茅厕的石头,又臭又硬。
六部尚书看到邺景帝的表情就知道,陛下还是那个陛下,就算真凭实据摆在眼前,都不会有任何改变,接下来该怎么做?
太子再次站出来:“启禀陛下,昨晚儿臣吃了燕南糕,与前太子殿下的反应完全相同,只是因为吃得极少,才侥幸无事。儿臣今日还活着,就表示当年并非投毒。”
“那又如何?”邺景帝更加Yin沉,前几日直谏废除株连制,今日突然一本奏章呈来就要让魏博横死,他哪里是一国之君九五至尊?分明是个工具!他才不是被呼来喝去的工具!
六部尚书一见就知道,陛下又在犯浑,可是这次仍然直谏会不会直接把他气死了?
正在这时,太子站起身,走到阶前:“启禀父皇,儿臣还有证物要呈上。”说完,又从宽袖中抽出一个纸卷。
“又是什么?”邺景帝蔑视的眼神实在明显不过。
“太医院院判魏博,每到冬令之时,熬制膏方赠送国都城达官显贵,为魏家谋私利,垄断国都城境内五成的贵重药材买卖,Cao控着七成的中价药材……”
“……”邺景帝闭上眼睛。
“父皇,证据确凿,您为何如此?”太子不解又愤怒。
邺景帝充耳不闻。
六部尚书的心都在颤抖,邺景帝为何还要上朝?怎么不好好地昏迷着?
这时,太子再次傲然而立:“来人,将太医院院判魏博拿下,传令下去,抄家!”
“放肆!你敢?”邺景帝猛地站起,却因为起得太高,眼前一阵阵地发黑,双手在空中胡乱舞着,突然就摸到了总是在身旁的福海的胳膊,像抓住了救命稻草。
“内侍官福海,送陛下回寝宫好好休养。”太子高声命令。
文阁老与六部尚书齐刷刷地看向内侍官福海,此时此刻,如果福海仍然护着邺景帝,只怕会闹得不可收拾。
出乎众人意料的是,内侍官福海镇定自若地回答:“是,太子殿下。”然后强行扶起挣扎的邺景帝,慢慢退出了大殿。
候在外面的禁卫立刻进来,将太医院院判魏博拖走,伴着“陛下救救微臣!”“陛下,微臣是无辜的!”越行越远。
邺景帝被强行扶到大殿之外,仰头瞪着太阳,被光线刺得睁不开眼睛,看着魏博被拖离视线,心里再清楚不过,一国之君已经成为过去,再不甘心也无济于事。
可是,可是啊……
“福海,孤待你不薄啊,你为何背叛孤?”邺景帝坐在车辇里,呼吸急促。
“陛下,您待微臣确实不薄,若没有您的株连,微臣现在也能站在大殿之内,不过不是被阉了的内侍官,而是一位文官。”福海笑得凄凉。
邺景帝生生地怔住,仿佛白日见鬼。
“陛下,微臣相信这世间是没有因果报应的,不然,您这样满手鲜血的人,怎么能安然度日呢?所以,微臣让您尝了天降水泡的滋味啊……”
“你大胆!来人!”邺景帝愤怒地拍打车厢。
“陛下,您省些力气吧,”福海眼神冷漠异常,“您活着,微臣随侍在旁;您若去了,微臣必定也跟您而去,不为其他,只为看您在阿鼻地狱之中苦苦挣扎的样子。”
“你!”邺景帝气得两眼翻白,又慢慢回转。
“陛下,您还是趁早去了吧,否则,会有许许多多的人,等着找您算帐。”
“您一生Jing于算计,从燕宛高山之中把他们的愿神后裔诓骗到大邺,设计自己的亲妹妹作美人计,让他们相恋再分离。”
“如果静妙法师知道是您谋害了她的心上人,把那人囚禁在运宝司的禁地里,说他是妖,让他受尽苦寒之痛。静妙法师性情刚烈,必定亲自找您算帐!